距離季藍和杜雲哲在涼亭裏談話,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天了。他們之間有一點是心照不宣的,好像不用誰特意去說,彼此雙方都一致默認了,他們已經摒棄前嫌,和好了。
可是季藍自己卻在麵對杜雲哲的時候,會有那麼一些不自然。之前,杜雲哲是一縷時光的顧客,現在他搖身一變,變成了這裏的服務生。一個堂堂的家族企業大總裁,現在卻自降身份來到她的小咖啡屋裏為別人服務,這大概是杜雲哲前麵三十幾年從來沒有想象過的事情了吧。
季藍差不多在這半年裏已經過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冷不丁一下子就不一樣了,她很是不舒服。每天還要和杜雲哲打照麵,杜雲哲麵對她倒是再自然不過了,對於他來說,兩個人每天忙忙碌碌的,偶爾相視一笑,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可這件事從季藍的角度來看的話,卻是無比別扭的。
季藍覺得自己,好像再也不能體會那種兩個人在一起幸福快樂的那種感覺了。現在她和杜雲哲呆在一起,隻覺得很是尷尬,每次餘光看見杜雲哲在盯著她看的時候,她都會假裝看不見,拚命的讓自己連眼角都不要給他。
季藍的這種做法,杜雲哲全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上,可是他對於這種情況,也很是無可奈何。他知道他們之間因為之前發生的種種事情而產生了不容易消失的隔閡,可是那都是他無知的時候犯下的過錯,現在他明白過來了,在盡量的彌補,但是他那個時候真是太混蛋了,將她的心傷的那麼嚴重,想要彌補,談何容易。
杜雲哲很是苦惱。
雖說兩人和好了,但是杜雲哲卻還是在外麵住在著賓館,季藍將住處的事情看在眼裏,並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在知道的時候,輕輕“嗯”了一聲,然後就沒說什麼了。弄的杜雲哲更是挫敗,他以為自己在說完事情之後會得到季藍的同情,她會對他說,那你就別住賓館了,搬來和我住吧。可是他太高估自己現在在季藍心裏的地位了,她對自己躲還躲不過來呢,怎麼可能還會讓他住在她的房間裏?
可是如果一直什麼動作都沒有的話,那麼他和季藍之間,就可能真的沒有以後了。
於是這天晚上咖啡屋關門,杜雲哲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離開,而是在工作室裏,看著季藍一言不發的洗著杯子。他則拿著一塊抹布,默默地擦著流理台。
“季藍。”半晌,杜雲哲率先開口。
季藍手裏的動作一頓,轉瞬恢複正常,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杜雲哲看了季藍的背影一眼,然後說:“我現在還在住賓館的。”
嘩嘩的流水聲將杜雲哲的聲音吸收,季藍一言不發地繼續清洗著杯子,並沒有立刻回答杜雲哲的話。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杜雲哲的耳邊隻聽得到自來水流淌的聲音,他連季藍的呼吸聲都感覺不到了。
等了不知道有多久,杜雲哲覺得這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長,流水的聲音已經將他的耳朵弄的麻木,然後,他好像聽到一個聲音對他說:“別住賓館了,把東西搬過來和我住吧。”
杜雲哲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這個聲音傳進耳朵裏的時候,他連個回應都沒有。
季藍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被杜雲哲這麼一耽擱,又全都沒有了。而她剛想說算了當我沒說,身後便響起杜雲哲欣喜若狂卻又極度壓製的聲音:“好!好!我現在就去搬,季藍,你等我!”
季藍心跳驟然加快,洗杯子的手都停下了,望著不斷流出來的自來水,猛地她聽見了一聲關門聲。季藍連忙關掉水龍頭。轉過身去,呆愣愣的看著門口的方向。
她剛剛,說了什麼?是要杜雲哲過來和她一起住嗎?好像,是的!
季藍,你可真的是無藥可救了!
她剛剛聽見杜雲哲略帶試探和委屈的聲音,說自己還在住旅店,而她今天卻像是被這句話給上了蠱惑,以前第一次聽的時候她尚能控製住自己的嘴,可以不讓那句一起住的話說出來,可是今天,她竟然就講出來了!天啊,季藍,你真的是太沒有防禦能力了!
杜雲哲走的太快,她連否認的機會都沒有,而在她還在埋怨自己的時候,杜雲哲已經提著一個小行李箱重新出現在她的咖啡屋裏了。
“季藍,我睡哪裏啊?”杜雲哲笑著問她。
季藍盯著杜雲哲看了好半天,她突然疑惑地問他:“杜雲哲,為什麼我覺得,你恢複記憶之後,性格也有點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