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黏子,紅的卻是心口上一顆朱砂痣。”
蘇哲今天在網上的帖子裏看見張愛玲說的這麼一句話,據說是出自小說《紅玫瑰與白玫瑰》,他看後立馬複製了下來,存儲在郵箱裏。
郵箱是他的秘密基地,一般都是放在草稿箱,裏麵存著沒帶U盤時候需要用的各種資料,朋友發來的某門的照片,平時喜歡看的句子,此外還有一些前女友的照片。
和前女友分手已經有10年了,想起來時間也是過得飛快,太多事情都是物是人非了。
她的名字叫張願,是大學時候的同學,第一次相遇還是在大一報道的時候。
穿著一身白色連衣裙,連涼鞋都是月牙白的,飄逸的長發,明眸皓齒,笑容如嫣,一下子就擊穿了這個懵懂少年的心。
而蘇哲呢?麵色土黃,刺頭,皺巴巴的格子襯衣,洗得發白的牛仔褲,腳蹬半新球鞋,看起來就普通得像地上一顆石頭。
可就是這樣,兩個人後來居然牽手在一起了。
“你當初是怎麼喜歡上我的?”有一天,在校園的一棵老梧桐樹下,蘇哲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眼前滿地都是白中帶著粉紫的梧桐花,沒有太多香氣,踩上去軟軟的。
她仰頭看著天空,緩緩地說:“因為你看起來很傻。”,說完就撿起一朵花撕成一條條的,再揚到地上。
“傻,你就喜歡了?”他還想知道個究竟。
因為不論是學業,還是家境,或者是外貌,他們看起來就不是很登對。
“恩,喜歡啊!”她的手慢慢爬了過來,碰到了蘇哲溫軟濕潤的手心。
“我可以吻你嗎?”他的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這輩子第一次說這樣露骨的話。
“不可以。”
她說話這句話,就急匆匆地跑開了,輕快的身姿像一隻美麗的小鹿。
這個場景就算過了很多年,蘇哲還記憶得清清楚楚。
後麵還發生過很多事情,有過歡笑,也有過很多眼淚,反正最後還是逃離不了畢業分手的命運。
那天她去車站送他,滿眼都是淚水,卻不怎麼說話。
他本希望在火車開動的時候,她還可以再回頭看一眼,哪怕一眼,他就能有了從車窗裏跳出去的勇氣。
可是沒有,這些奮勇的畫麵也許真的隻能存在於幻想中。
張願仿佛是個勇敢的鬥士,背著包,頭也不回的走了。
那天夜裏,他徹夜難眠,眼淚滴在方便麵裏,鹹得很。
火車在鐵軌上行駛著,晝夜不停地奔向原本應該屬於的地方。
直到第二天清晨,他才鼓起了勇氣給張願打了個手機。
“是我,我還在火車上,火車現在停著了,應該還有3小時到目的地。“
“恩。“對方的聲音聽起來出奇的平靜。
“你昨天怎麼都不回頭看我一眼?”語氣有些顫抖。
過了大約10秒鍾,才聽到回答。
“下個月,我要出國了,蘇哲。“
“哦!“他長長地感歎了一句,感覺舌頭都變得不靈活了,這一夜想好的,想說的都說不出口。
“去英國念書,我姨媽全家也在那兒。“
“你··你是不是早就申請好了?“蘇哲發誓這輩子再也不為女人流淚了,眼淚就在一次流盡吧!
“恩,早就申請好了。“從張願的口吻中,聽不出什麼傷感。
“那麼,祝你好運了。”還來不及等到她的回答,他就合上了手機。
這是在火車茶水間,天色還早,偶爾有個人過來刷牙。
朦朧的車窗外,天已經亮了,小站雪白的牆麵上寫著“注意安全”這句鮮紅的標語。
一個村婦提著竹籃,蹲坐在路邊,籃子裏都是蒸熟的玉米棒。
這就是與張願最後的回憶了,很多年後的蘇哲時常還是會回憶起這些往事,也許當年的不算是愛情,也許一起共度的隻是那段青春。
偶爾看看郵箱裏的照片回憶回憶青春,也不是一件犯法的事情吧!
現在的他似乎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青澀易感的少年了,前年娶了現在的妻子毛娜,去年年末才升級當上了爸爸,孩子是個男孩兒,虎頭虎腦,笑起來分外招人喜愛。
在外人眼裏,他絕對是個完美的丈夫,稱職的公司中層管理人員。
在毛娜眼中,他即使不是完美的,也是一個不錯的伴侶,忠誠可信,善於烹飪,有時候還有些小情趣,比如悄悄奉上一束花這樣的驚喜。
“生活和工作都是被經營的。”這是蘇哲的座右銘,隻要努力,肯用心,很多事情都可以維持在一個相對平衡的狀態裏。
說起現在的妻子毛娜,是畢業後不久家裏人給介紹的,比他小5歲,聰慧老實的一個姑娘,模樣中規中矩,家境較好,現在是某設計院有編製的人員,收入也是不錯的。平時個性總體還算柔順,偶爾耍點小脾氣,也是在蘇哲可以包容和理解的範疇。
“隻要沒有原則性的問題,沒有觸及底線,一切好好說。”這也是他的名言。
隨著年齡的增長,很多事情都看淡了,隻要不觸底,不出格都可以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