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父殺母,無論在哪朝哪代,都是一件罪無可恕,罪大惡極的事情。
在泰嵐大陸是這樣,在燮國自然也是這樣。
這樣驚心動魄的話,從一個妙齡少女的口中說出來,怎麼樣都會令人覺得大逆不道,不可思議。
但李大善人並非浪得虛名,在他的眼裏,世上隻分兩種人,成功的人,以及失敗的人。並不分為善良的人,和邪惡的人。雖然,他被無數人稱讚為,天底下最大的善人,比起皇帝老兒,清廉官員,更要體察那人間疾苦。
上官嵐早就猜到,李大善人在聽完自己的話之後,並不會大吃一驚。
如果是那樣,他又如何做到,徹底收服了那麼多的大奸大惡之人呢?一個人能做到如此,他要麼是真的善,要麼就是,真的惡。
在偽君子和真惡人之間,她或許更喜歡和後者合作。
“想要一個人死,有很多種方法。不知道上官小姐,想要令尊以哪一種方法死去呢?是平靜的,還是痛苦的,是體麵的,還是落魄的?”
李大善人清臒的臉上閃現過一絲好奇,他也想知道,這麼一個看似柔弱貌美的少女,究竟對自己的親生父親有著怎麼樣的深仇大恨,居然要找一個外人殺死他。
上官嵐的目光微閃,裏麵似乎湧動著一絲挑釁的味道。
她稍稍再走上前,抬起手,寬大的袖口順著一截皓腕鬆垮垮地滑了下去,露出凝脂般的雪色肌膚,螺螄骨凸起,一種我見猶憐的味道。
有些涼的手指,指尖細膩地輕輕點上了李大善人的臉頰,他微微一皺眉,卻也沒有閃躲。
淡淡的馨香落入鼻翼,上官嵐湊近,呼吸清淺,如蘭似麝。
“那就要看你……你都有什麼樣的本事了……”
她明明靠得很近,但渾身上下,卻沒有任何部位真正貼到了李大善人。精致的臉蛋,妖|嬈的身體,嫵媚的姿態,這些,全都近在眼前,觸手可及,令男人血脈賁張,心旌蕩漾。
那股誘人的體|香令閱人無數的李大善人也近乎把持不住,他有些迷惘,忍不住用力地咬了一下舌尖。
刺痛感令他猛地回轉過神,微微眯起眼,他的臉色冷了下來。
“你和韶光郡雲氏有什麼關係?怎麼會雲家的媚|術?”
眉目間,李大善人的全身已經蓄滿了真氣,保持著強烈的戒備,以免中了上官嵐的道兒。
就在剛剛,他猛然間意識到,對麵的小女子,竟然在不聲不響,不知不覺間,對自己實施了媚|術。雖然,隻是極淺層的功力,可若是一般的男人,恐怕也早就把持不住,動搖了心神。
“雕蟲小技,學的本事不到家,倒是讓您見笑了。沒錯,是雲氏,我的娘|親,乃是雲氏旁係一族之中的庶女,後來家道中落,又恰逢天災,便同奶娘一路流落到出塵穀一帶,摘采草藥,換些米麵謀生。一日,她上山采藥,遇到了野獸,剛巧被路過的上官拓救下來,為了報恩,這才做了他的女人。”
這樣的說辭,她早已準備好,真假之間,幾乎無人能夠戳穿謊言。
果然,聽到上官嵐這麼一說的李大善人麵色稍霽,顯然是相信了她的回答。
“所以,你這是要替你的娘|親殺了他是嗎?唔,世上多有負心郎,你又何必如此執著,何況令堂已經仙逝多年。”
李大善人故作姿態,模棱兩可地勸了兩句,醉翁之意不在酒。
上官嵐淺笑,繼續追問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聽她這麼一說,李大善人神秘地笑了一聲,然後,他低下頭,把原本那隻隨意搭在扶手上的左手輕輕向下一按。
“轟轟轟……軋軋軋……”
一陣機械的響動聲從他的背後響起,上官嵐猝不及防,滿是一驚,臉上的淺淺笑意來不及褪去,凝滯在眉梢眼底。
原本懸掛在牆上的那幅山水畫,竟然一分為二,從中間裂開來。
整麵牆壁上,不期然地出現了一個黑呼呼的大洞,從裏麵隱隱透出光亮。
上官嵐偷眼看去,隻見那黑洞不知道通往何方,她眯眼再看,發現那裏麵竟然深不見底,森森然透著一股莫名的可怕。
“你不是問我,都有哪些殺人的方法嗎?口說無憑,不如,我來帶你親自見識一下,未來的娘子。”
李大善人自負一笑,站了起來,朝上官嵐伸出了手。
這一刻,他的臉上才終於露出了那種睥睨天下般的笑容,令他看起來氣勢逼人,與剛才那種文弱書生的氣質截然不同。
上官嵐終於明白了,為何連白高興那樣的人,都會覺得如今的九道山莊陰森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