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聽鑼聽聲,聽話聽音”,趙嵐的上半句話剛說完,下半句就已經出來了。
“不過,主是主,奴是奴,主不在,奴也不能上了天。所以,雖然情況特殊,但這個風氣不能有了先例。否則,以後拾雲殿的奴才們都知道了,隻要是為了我這個主子好,那麼他們做什麼都有了借口。”
聽她這麼一說,采薇立即再次跪倒,連呼不敢。
“奴婢絕對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還請長公主明鑒。”
趙嵐低下頭,不言語,隻是把|玩著手裏的瓷杯,從這隻手,又轉到那隻手,嘴角噙著一絲古怪的笑容。
“長公主,二姐姐不是有意要用你的東西的,求您開恩啊!”
采蕙不明所以,還以為趙嵐是因為采薇用了她的瑤光茯苓玉露而在生氣,一股腦地在地上磕了四五個頭,不停地求饒著。
“你起來,不要叫嚷,難道還想要把其他人引來麼!”
趙嵐不怒自威,低聲嗬斥著。
采蕙嚇得立即噤聲,低垂著頭,再不敢出聲。
“你是不敢,可如果是太子殿下呢?有他在,你也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嗎?太子尚未大婚,除他以外,東宮無主,侍妾也不過寥寥。做太子正妃是不可能了,可是做個受寵的妾,或者肚子爭氣,生下個皇帝的小孫孫,母憑子貴成為側妃,也是大有可為的。你難道真的從來沒想過嗎?到時候,你就是主,不再是伺候人的奴了。”
趙嵐一邊說,一邊輕輕地鬆開手,手裏的瓷杯應聲落地,摔得粉碎。
采薇再不明白就是傻|瓜了,她把頭埋得低低的,聲音哽咽道:“長公主若是不肯相信奴婢的忠心,就把我的心挖出來看一看吧!奴婢在拾雲殿長大,是雲貴妃生前便指給長公主的奴婢,又怎麼會因為貪圖富貴,背主忘恩……”
說罷,她把頭磕在地上,嚶嚶地啜泣起來。
采蕙也覺得內心委屈,不免抱著采薇,同她一起放聲大哭。
趙嵐皺皺眉頭,這是怎麼了,采薇女大不中留,況且又是對太子趙岑有了私情,如果情況尚且能控製,自己何苦要棒打鴛鴦,還不如索性成全了這樁好事。但眼見著現在這一幕,倒好像她是個大惡人一般,要可勁兒欺負著手裏的下人。
“究竟是你們委屈,還是我冤枉了你們?我出宮的消息,又是如何傳到趙岑的耳朵裏,你們可是心頭有數?他派了他的人來對付我,我險些命喪於此,若不是九道山莊李步蟾是我的人,你們現在過來,就是幫我收屍!”
趙嵐冷聲質問,她越想越後怕,如果沒有趙岑的旨意,綠染又怎麼敢對自己痛下殺手?
聽了她的話,跪在地上的姐妹二人麵麵相覷,眼中全都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目光。
“長、長公主……難道你是說,太子已經知道您不在宮中了?”
采薇率先反應過來,慘白著一張俏|臉,聲音沙啞地問道。
采蕙琢磨了片刻,也嚇得全身發軟,緊緊地抱著采薇的一條手臂,哆嗦個不停。
趙嵐微微頷首,皺眉不語。
三個女人,一起陷入了思考和恐懼之中。
趙嵐出宮以後,拾雲殿無主,然而好在這裏是冷宮,又有皇帝的禁令,鮮有人來。甚至有些新進宮中的妃嬪和宮女都將此處視為不祥之地,遠遠避開。所以,暫時不會有人發現趙嵐已經不在宮中,不過,趙岑卻是每隔半月便會來一次,每到那個時候,都是由采薇事先算好時辰,提早在內殿裏點好霓霞長春香,然後躺在帳內之後,等著他的寵幸。
原本以為,這樣能一直欺瞞到趙嵐回宮,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覺,但趙岑卻已經知道了她在九道山莊,並且派出綠染,來將她除之而後快!
“長公主,奴婢絕對沒有對太子泄露半分。每次他來,奴婢都是事先就點好了香,還擔心劑量不足,特地用了比原來更多的量。”
采薇意識到事情的嚴重,膝行兩步,急切地表白著。
如果,趙嵐真的將此事歸罪於她,那麼她一定會沒命,就連跑去向趙岑求情的機會也不會有。而且,四姐妹中的其他三個,都會因為她的背叛而遭到嚴厲的處罰,此生再無可能在趙嵐身邊侍奉左右,隻會被貶到更苦的地方做最低賤的活計。
“奴婢也從未想過,讓太子殿下知道是奴婢伺候他,更加不敢妄想去東宮,求長公主查清楚真|相,也讓奴婢能繼續留在拾雲殿啊……”
采薇說罷,又是俯身一陣猛叩首,生怕趙嵐定了他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