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縣太爺和仵作衙役等一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義莊內走進來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看不出他的年紀,有些年輕,又有些老邁。
他穿著一身紅豔似血的的褂子,告訴縣官,他可以幫忙抓|住殺人凶手。
於是,他們從天亮等到天黑,就在眾人以為今晚不會有收獲的時候,熊琱主動送上了門來。
懵懂的熊琱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隻是因為了無睡意,這才從奴隸們居住的小院裏一路走了過來,不想正落入縣太爺的手中,還莫名其妙地成了殺人凶手?!
“青天大老爺,不是這樣!你聽我解釋……”
他剛欲抬腳上前,押解她進來的捕快們齊齊一頓手中的水火棍,口中也跟著暴喝起來。
熊琱隻覺得自己的耳邊仿佛突然打了雷一般,再看時,卻是滿莊停放的屍體都被震的嗡嗡作響,個個都似要跳將起來一般!
“住手!”
陰惻的嗓音響起,原本在撒紙錢的紅衣男人已經將手裏最後一片紙揚出去,直起身子,朝兩邊大聲喝斥著。
一眾衙役,迅速地低下頭,收回棍棒,默不作聲,像是……
沒有意識的魂靈。
紅衣男子沒有言語,隻是側了一下頭,義莊內突地就興起了一陣陰風,所有覆蓋在屍體上的白幔隨著這陰風一下子鼓蕩起來,從左到右,從前到後,漫堂鼓蕩的白色宛如一隻隻潛伏的白色幽靈,在突然嗅到了生人血腥以後,頃刻就興奮地嘶吼著想要撲過來撕人而噬!
他們在渴望著生人的血肉!
熊琱不能動了,他隻覺得一陣陣天旋地轉!
陣陣不知名的聲音在他的腦子裏不住的嚎叫!
那是他從未聽過的聲音,他從未聽過如此的聲音。
但,他卻無比怪異的發現自己知道那聲音是什麼——鬼在哭?!
刺骨的寒氣順著熊琱的脊柱象四肢發散而去,指尖、腳尖冷痛如針刺一般,整個身體似乎全然沒有了感覺,不,是隻剩下了一種感覺,刺寒!
沒有光,沒有暗,隻有無窮無盡,細碎細碎的白色小點,簌簌而落,沒有重量,沒有質量,隻有刺寒!
他好像依稀想起來了,當日上官嵐和自己被囚禁在九道山莊的地牢裏,王守道對他們二人施暴的時候,也似乎就是這種感覺!
熊琱艱難地向四周環顧而去,在天地之間突然什麼都看不見之前,他隱約開始懷疑起王守道和眼前這個紅衣男人的關係!
他們二人的手法,如今看起來,如出一轍!
他想喊,嗓子卻怎麼也發不出一丁點兒的聲音來,甚至是連嘴唇都張不開了,手,腳,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被凍住了,動不了!
愈是著急愈是無法動彈!連冷汗都冒不出來!
那不斷在腦海裏嚎叫聲音,果然是鬼哭!
心髒裏好像有一百隻鬼爪在撓,一般怎麼也靜不下來,慌亂的感覺在心裏膨|脹,不間斷,無止境地膨|脹!
“哈哈,你不是要解釋嘛?你倒是解釋啊!還是說,你根本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紅衣男子尖細著嗓音大聲質問道,熊琱隻能艱難地掀起眼皮,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然而,無論他怎麼努力,自己的確說不出話來。
縣太爺一招手,旁邊一個師爺模樣的中年男子急急上前,手裏攤開來一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紙來,還抓著一根|毛筆。
“簽字畫押,認了吧,認了就不必受那皮肉的痛楚!”
師爺的下巴上長著一撮山羊胡,走過來,把毛筆硬生生塞進熊琱的拳頭裏,好言相勸著。
一想到就是他殺了這麼多人,師爺也不禁客氣了些,生怕他從衙役的手中掙脫開,對自己不利。所以,說完這一句話之後,他迅速退後躲遠了一些。
熊琱憤怒不已,這不是屈打成招的節奏嗎?他猛地一用力,毛筆的筆杆被他捏碎。
“呦,不會寫字也不怕,莫急莫急,我去拿印台……”
師爺一見他果然力氣驚人,找了個借口急忙開溜了。
縣太爺大驚,轉頭看向紅衣男人,驚慌失措地問道:“怎麼辦?怎麼辦?他不認……”
紅衣男人冷笑連連,一步步朝著熊琱走來。
熊琱難以掙脫,身邊的衙役牢牢地按著他的四肢,那力道不像是人發出來的一樣。
“不要,不要!”
熊琱瞪著兩隻眼睛,拚命搖頭。
然而,紅衣男子還是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眼看著,他的手就要伸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