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趙嵐找到一處角落,停了下來,微微調理著呼吸。
一無所獲。
甚至,她發現,和熊琱在一起來的那十三個奴隸也都還活著,被安置在後院,活得好好的,看起來麵色紅|潤,身強體健,顯然這些日子養得不錯。
照她看來,這些便是給“屍兵”準備的上佳的餌料了,怪不得要往後才會用到,早早拿去送死,真是白白浪費了。
她看得出來,這十幾個人都是有些拳腳功夫的,到時候為了活命,他們一定會全都使出看家本領,正好能夠測試一下,“屍兵”的真正威力。要知道,皇家禁衛軍可都不是吃素的,尤其守在踏雪關那裏的精兵強將,是燮國的國之棟梁,也是守住國門的希望。
幾百年來,泰嵐大陸上並不寧靜,各國邊境之間偶有摩擦,然而其他國家之中,並沒有一個敢貿然同燮國發動戰爭的,原因就是邊關的精銳部隊,作戰彪悍,實在令敵人聞風喪膽。
她喘息了片刻,然後迅速拉高麵罩,一個飛身,高高躍起,想要離開這裏。
不料,就在此時,一道黑影如旋風一般從遠處盤旋著靠近了趙嵐。
她“啊”一聲短促的叫聲,後半截尚未來得及發出,就被來人擊中了兩處要穴。隻見趙嵐在半空中搖搖欲墜,如一隻斷翅的蝴蝶一般,翩然落下。
不甘心地睜大了兩隻眼睛,趙嵐十分吃驚,也十分的難以置信。
放眼整個武林,自己的功夫即便不在前三,也在前十,怎麼會如此輕而易舉地就被這個人給偷襲得手?她甚至還未看清對方的路數,就被一招撂倒!
帶著這份疑惑和不甘,她的眼前一黑,沉沉睡去。
原來,那人剛好點中了她的黑甜穴,令她直接昏睡過去,省了不少的麻煩。
借著昏暗的月色,隻見偷襲趙嵐的人緩緩地將自己的帽子除下。
一張麵具遮擋著看不見他的麵容,然而那一身血紅色的衣袍,在黑夜中卻是帶著觸目驚心的色彩,令人不敢直視。
“嗬嗬嗬嗬……”
那人將倒在地上的趙嵐扛在肩頭,發出了一陣桀桀的笑聲,然後幾個縱躍,便消失在了無邊的夜色之中。
暗室,終年不見日月。
這是一個連蛇蟲鼠蟻也不願接近的地方。
劈啪作響的鬆枝每燃燒一段就發出一聲爆響,濃重的鬆煙把本是土黃色的天頂熏烤的比最深重的黑夜還要漆黑。
鬆枝不完全燃燒所散發出硫磺臭味,總讓人置身其中第一時間就嗅出死亡的幻象來。
這個不詳的空間到處充斥著熱浪與酸臭的味道。
黑色的汁|液,一半是鬆枝燃燒之後混雜了水汽鬆脂的煙油,一半則是人血澆灌之下,層層疊嶂腐爛在一起,無窮無盡爬滿了各處出的血痂,無論哪一樣都是仿佛無數黑色蟲子一樣四處蜿蜒縱橫著死氣。
地洞上方發出了嘩啦啦一陣碎響,一塊木板被拉起了一道縫,一絲風切了進來,鬆木上燃燒的火焰一蕩,無數陰影如同地獄中探出的鬼爪般在四處貪婪而瘋狂地抓撓了一陣,才不甘心地回複了死寂。
地洞的中央,擺著兩個巨大的火爐,火爐之上暗藍發紫的火焰中是燒得通紅的烙鐵,鐐鎖。
火爐靠後的地方擺了一個巨大的水缸,水缸中用一個大葫蘆破開而成的舀子隨著無風而動水波微微起伏。
水缸前一些是一套桌椅,一些瓦罐擺放在上麵,極為奇怪的是那瓦罐的內側都在暗中露著幽幽的紅色。
一個朱紅色的瘦削身影,提著一盞白色的紙燈,搖搖晃晃地前行,推開麵前的門,吱嘎一聲。
房間極小,進門便是圓桌方凳,左手邊一扇小小的假窗,前行幾步,來到床邊。
一隻枯瘦的手,慢慢撫上床|上人冰涼的臉頰,淡淡了歎了一聲,手忽地下移,在她胸前點了兩下。
出手迅疾,快如閃電!
隨著一聲淡淡的像是歎息的呻|吟,床|上的人兒悠悠轉醒過來……
趙嵐眨了眨眼,像是不適應周遭的黑暗,動了動已經微麻的胳膊,待看清眼前的人,她下意識地縮了一下|身子。
男人湊得近了些,挑著燈籠照向她。
“醒了?”
麵具下,是小半張臉,青白的臉色在紙燈籠的映照下,愈發猙獰,隨著說話,腮上的薄薄的肌肉抽|動了幾下,清晰可見。
趙嵐本能地瑟縮了一下,她雖然膽量比一般的女人要大一些,然而麵對醜陋的事物,還是本能地排斥和厭惡。
“咦,你竟然是不識得我了嗎?”
似男非女的嗓音裏,好像帶了一絲詫異。
聽他這麼一說,好像自己應該認識他一樣,趙嵐這才忍著心頭的厭惡,仔細地借著燈籠裏的光,細細地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