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熊琱誓言一般的回答,逍遙子一臉不屑地大笑起來。
“師父,你、你笑什麼?”
熊琱懵住,慢慢地從泥水地上站了起來,不解地看著麵前的逍遙子。
就連他手中牽著的那匹純種良駒,此刻也不禁略顯無奈地用前蹄刨了刨濕淋淋的泥地。
“我笑,是因為你不自量力,蚍蜉妄想撼動大樹!我瞧你年紀輕輕,雖然真氣比同齡人要綿厚一些,可也不過是化凡五層,就連到達六層都需要一年半載的時間。然,你可知道那九道山莊的莊主,李大善人,李步蟾他已經是何種層次了?哈哈哈,還屠盡山莊,一把火燒光,你可真是癡人說夢!”
說罷,逍遙子重重地一拂袖,看起來似乎有些生氣。
熊琱呆在原地,眼睛裏的神采一點點消失殆盡。
半晌,就在逍遙子以為,他差不多已經放棄複仇了的時候,熊琱卻忽然仰起頭來,一臉正色地問道:“師父,你說,他究竟到了什麼層次?我不知曉,還請師父明示。”
逍遙子頓時感到又好氣又好笑,搖搖頭。
“愚不可及,愚不可及啊!偏偏,當今武林就是少了你這種癡人!倘若狠下心來,倒也不見得完全不成啊!”
他自言自語道,說著熊琱聽不大懂的話。
“如果我沒有記錯,李步蟾已經到了化凡七層,他隻差一點點便可到達靈氣境。但你要知道,從低層次進階到高層次,有的時候不隻是需要勤奮努力,更要有機遇,有運氣。或許,他缺少的東西,便是這麼一點兒好運吧。”
說完,逍遙子上前一步,拍了拍熊琱的肩膀。
“既然你偏要一條路走到黑,那麼好吧,你便隨我上九華山,我們師徒二人且試上一試。倘若不成,到那時候,你我的師徒緣分便算是盡了,你下山自奔前程去吧。”
他將醜話說在前麵,聽得熊琱一怔,有些不能理解,為何師父對自己是如此的不假辭色。
不過,他還是立即一口答應下來。
九華山,是逍遙子這麼多年來,避世隱居的所在。山頂上終年煙霧繚繞,自古隻有一條路可上山,處處天險,一個不防便會墜|落山崖,屍骨無存。
然而此地距離九華山,尚有不短的距離。
師徒二人不再說話,冒著大雨,繼續踽踽前行著。
“不妥,雨勢太大了,恐怕一兩個時辰內都不會停,這麼走下去,你我非要脫力倒下。”
逍遙子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極目遠眺,很快說道。
嘩嘩的雨聲,險些將他的話音掩蓋。
如今雨勢大得駭人,無論是逍遙子還是熊琱,兩人早已全身濕透,落湯雞一樣。
逍遙子四處巡視,終於在不遠處找到一所口狹腹寬的低矮洞穴,可供兩人藏身。
他借著洞口斜照的光線,細細打量全洞,隻見洞裏散置著一堆枯枝,裏麵的空間還算富餘。
回身拍拍黑馬的頭,逍遙子低低喝了一聲:“好馬兒,自己找地方吧,去!待雨停了再回來!”
黑馬戀戀不舍地用黑眼仁兒瞟著他,又舔了舔他的手心,這才一甩尾,揚起四蹄,離去了。
逍遙子從懷裏摸出火折子,抖開外麵的那層油紙,隻見裏頭的草紙早就被雨水打透,濕嗒嗒黏成一團,已是不能用了。
“生不了火了,你運功,用真氣將身上的衣服烘幹。”
交代了一聲,逍遙子一彎腰,率先走進洞穴,找到了一處空地,將樹枝向旁邊理了理,盤腿坐下,閉目調理起來。
熊琱依樣學樣,也在他的身邊坐下來,催動內力,將體內的寒氣一點點逼出去,試著將衣服弄幹。
師徒二人誰也不再開口,隻是抓緊每分每秒,休息,調理,因為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不會有追兵襲來。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逍遙子率先睜開了雙眼,他的頭頂上不停地湧出蒸汽,那是身上的雨水被蒸發掉,冒出來的。
他的身上還沒有完全幹透,但已經不那麼冷了。
伸手從懷裏掏了一陣子,逍遙子摸出來一個布包似的東西,把外麵的布一層層展開。
聽見身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熊琱也睜開了眼。
很快,他嗅到一絲肉香。
“師父。”
逍遙子看了他一眼,將原本紮在馬臀上的那柄匕首握在手裏,給他割了一塊風幹的牛肉,順手一拋。
“慢慢嚼,不要急著咽下去。多嚼一會兒,你的胃就會上當了,以為自己吃了很多,就不會覺得餓了。”
熊琱一把接住那塊隻有半個巴掌大的牛肉幹,有點兒為難。他一個堂堂男兒,此刻餓得能吃掉一頭牛,這麼點兒一口肉怎麼能夠吃得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