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她會為熊琱捏一把汗。
但是現在,她有一種預感,這一刀絕對絕對不會砍在熊琱的身上。
下一秒,她的預感就得到了確實的印證。
老七的刀原本是奔著熊琱的左肩胛劈下去的,沿著心口處一道貫穿,按照他預想的,這一刀下去,他的半個肩膀就會被活活砍斷,連著一半的心髒都會跟著爆裂成齏粉!
可是,他想錯了,不僅如此,想象和現實,大相徑庭。
兩根手指,熊琱隻用了兩根手指,就輕而易舉地捏住了整片刀刃。鋒利無比的刀刃在他的指間,就像是一片樹葉那麼輕,又像是一塊豆腐那麼軟,絲毫不具有任何的殺傷力!
“你、你……”
老七瞪大了雙眼,“你”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想他二十歲年少成名,順利加入錦衣衛,多年來走遍大江南北,死在他刀下的人成千上萬,別說赤手空拳擋住他的刀,就連能夠輕易躲過的人都寥寥無幾!
眼前這個髒兮兮滿身是塵土的年輕男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兒?!
就在老七發愣的時候,熊琱已經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那表情裏分明透著一股濃鬱的嘲諷味道,他輕輕勾起薄薄的嘴唇,輕聲問道:“就這些了嗎?這,就是你全部的本事了嗎?如果隻是這樣而已,你又是如何擁有那麼狂妄自大的本錢的呢?”
他的問話,一字一句,充滿了不屑和威嚴,猶如來自陰曹地府的審判!
“你敢小看我!”
老七大怒,他活到現在,還沒有受到過如此的侮辱,任何人也不能看不起他手中的這把臥龍寶刀!
“啊!啊啊啊啊!”
他一聲怒喝,真氣從丹田向上用力,頂出幾聲駭人的咆哮,連整座牢房似乎都在微微顫抖了,有灰塵不斷地從房頂落下,撲簌簌的。
夏嵐向後退去,用袖子捂住口鼻,不停地咳嗽著。
而倒在地上的老三,被活活砍去了一隻手,又因失血過多,顯然已經昏死過去了。
“你最好拿出你所有的本領,看家本領,因為這是你最後一次用刀!”
熊琱鬆開手指,讓老七能夠順利地把手中的刀抽出去。
他不過是想要讓他死得瞑目罷了!
給他一次機會,隻是為了更好地把他送上黃泉絕路!
“噗!”
一聲沉悶的響聲傳來,那是劍刺透身體所發出來的聲音,算不上多麼悅耳,但也著實並不難聽。
而對於一個殺手來說,能夠聽見對方的身體上發出這麼一聲,甚至應該算是一種享受。它說明了,死的是別人,活下來的是自己。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在殺手的世界裏,隻有這麼兩個可能,非黑即白,不存在任何的灰色領域,一次小小的失誤就可能導致丟了性命,而一瞬間小小的仁慈,更可能讓自己死於對方的手中。
熊琱的動作靜止了片刻,很快,他的嘴唇微微動了動,然後毫不猶豫地把手中的劍用力地向後抽了出來!
漫天血雨,蔚為壯觀。
牢房之內的血腥味道更為濃重,不僅濃鬱,而且還在不斷地揮發,熏得人幾乎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一直到死,老七都沒能閉上眼睛。
他也不知道,殺死自己的人,究竟叫什麼名字,又是什麼來路。
這個人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無聲無息,又強大得可怕!他殺人的時候就像是一個屠夫在殺豬,動作之間毫無憐憫,毫無遲疑,也沒有任何的套路和章法,隻有四個字。
一劍斃命。
熊琱走過去,一腳踩在老七的屍體上,慢慢地彎下腰。
他在擦拭著逍遙子留下來的那把劍。
他的神態充滿專注,好像在做什麼了不起的大事情,充滿了儀式感。熊琱手上的動作十分認真,直到把劍身上的血,擦拭得一滴不剩,以確保上麵不留下任何的痕跡。
作為師父的唯一徒弟,他想,他唯一能做的,除了為師父報仇以外,就是保護好這把師父生前異常看重的劍了吧。
劍在人在,人在,就能報仇。
但是在為師父報仇之前,熊琱清楚地知道,他還有一件事要做。
“你殺了他。”
背後傳來一聲顫抖的話語,熊琱剛好已經把劍擦拭幹淨,徐徐插入劍鞘之中,聽見聲音,他緩緩回過頭,看向夏嵐,臉上早已恢複了之前的淡漠,根本不像剛剛才殺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