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好白菜被豬拱了(1 / 2)

乍一看見白高興和算生死,熊琱難掩一絲激動之情。

無論如何,他們也算是他在這裏僅有的幾個認識的人之二。但很快,熊琱就清醒過來,因為,他頹喪地意識到,無論是白高興還是算生死,其實他們和自己都沒有什麼關係。

和自己有關係的人,全都不見了。

無論是師父逍遙子,還是上官嵐,甚至是那個半路上遇到的孤女夏嵐,他們……全都已經不見了。

之所以說是已經不見了,那是因為,熊琱極端地厭惡那個“死”字。

是的,他覺得這個字,簡直是世間最討厭的一個存在,就好比有了白晝,為何要有黑夜,有了炎夏,為何要有寒冬,有了生,為何要有死。

熊琱正在幽幽地思考著,冷不防,遠處傳來算生死那沙啞的,猶如發鈍的刀子不斷地磨在砂石上的聲音——

“喂,那個誰,快來幫幫小老兒!你我可是有一麵之緣的!咳咳……”

算生死的聲音雖然沙啞,而且話未說完還咳嗽了起來,不過,之前那幾句話,說得倒是中氣十足,連貫得很,絲毫聽不出來有任何的狼狽,足可見,他還是能夠對付眼前那幾個黑袍人的。

不過,遠遠看見了默然地立在一旁的熊琱,他還是大聲疾呼著,招呼他前來幫忙。

熊琱掂了掂手裏的劍,發現它也在輕輕顫動,尤其是劍刃那裏甚至發出了一陣細小的嗡鳴,有點兒像是蜜蜂在叫,又像是海螺裏麵傳來的波濤洶湧,總之,它在不斷地暗示他,去吧,去吧。

自從逍遙子死後,這把劍和他就寸步不離,他甚至覺得,師父的肉身沒了,可魂魄還在,而且就寄居在這方寸之間。劍身雖短,可師父的魂卻能充斥著整個的天與地,寬廣得觸不到邊際,恣意遊蕩。

得到了師父的“首肯”,熊琱不再猶豫,他緊握劍柄,提著一口氣,足尖點地,幾個起落之間,已經到了算生死和白高興的身畔。

算生死一手揮著拐杖,另一隻手居然還騰出空來捋了捋那白花花的胡須,笑道:“嘿,這年輕後生,看著倒是不像之前那麼愣頭青了呢!”

熊琱皺皺眉,這話聽在耳朵裏,可不像是讚美之詞。

然而,不等他回答,麵前的黑袍人之一顯然已經將他當成了算生死的同夥,口中怪叫著,向他襲來。

熊琱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原本是沒打算出手的,起碼,也要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再決定插手,還是不插手。可是,對方顯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連問都沒有問,直接朝著他的麵門下手。

“死老頭,你要是那麼閑,就過來幫幫爺爺我!”

不等熊琱出聲,手邊傳來白高興尖利的喊叫,他看起來還是灰蒙蒙的,髒兮兮的猶如一隻灰色的大老鼠,獐頭鼠目,就連對敵的時候,兩隻揮舞的手臂都好像是老鼠的前肢,矯健而發達,卻總是透著一股鬼鬼祟祟的味道。

正看著,麵前率先出手的那個黑袍人猛喝一聲,喚回了熊琱的神思。

很顯然的,他不合時宜的走神,徹底惹怒了這個黑袍人,令他覺得自己受到了輕視,對於武者來說,這是一種莫大的侮辱。

“啊!”

黑袍人怪叫著,手中的劍直直劈向熊琱的額頭。

他以為,熊琱會想辦法躲開這一劍,然後再伺機向自己進攻。

沒想到的是,他卻未躲,站在原地,像個傻子似的,看著那把劍。

黑袍人桀桀怪笑,就在剛才,耳聽著算生死招呼著這個陌生的年輕人過來幫忙,他還以為這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哪料想,隻不過是個傻子罷了!

“讓老子送你上西天,自不量力的臭小子!”

黑袍之下,那人狂吼一聲。

熊琱一直沒有表情的臉上,多了一絲譏誚的笑容,但其實他並沒有笑,就連腮邊的肌肉都沒有動,就連嘴唇都沒有向上揚。

他隻是用眼神在表達他的蔑視罷了。

那人忽然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

然後……沒有然後了。

無聲無息地,他死了。

如果不是熊琱的劍上有血,任誰也不敢相信,他剛剛殺人了。

一劍。

不對,連一劍好像都沒有,因為沒有人看到他怎麼拔劍,怎麼殺人,又是怎麼把劍收回來的。

等到身邊的人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在擦拭著劍刃上的血漬了。

熊琱的嘴唇翕動著,新鮮的血液是鮮紅而粘稠的,並不是很好擦幹淨。他好不容易才把血都擦到,然後把劍舉起來,對著陽光照了照,嘴裏不知道在嘟囔著什麼。

離他最近的算生死卻聽見了。

他說的是,師父,我對不起你呀,居然拿著你的劍,殺了這麼一個廢物,你老人家一定很不開心,就好比鮮花插到了牛糞上,好白菜卻叫大蠢豬給拱了。我下回一定好好挑個人,最起碼也不能白白髒汙了你的劍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