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好生準備,然而前後不過是數日時間,不等王府上下煥然一新,已經到了初一。
羋閑鶴娶妻,自然是大事,宮中早就安排了相應的人來教導禮儀,隻等著那廣宋山莊的莊主攜愛|女拜訪羋閑鶴之後,便有專人接進宮中。
步蓮華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口好一會兒,聽著外麵的喧鬧,寒風陣陣襲來,吹得衣袂翩躚不已。
昭兒捧著新做好的衣裳進來,嚇了一大跳,慌忙將她往裏間拉。
“小姐,小姐您是心裏不痛快麼……”
步蓮華掀起眼皮,有些疑惑,“我隻是有些困,怕耽誤了事情,吹吹風,精神一下……”
昭兒鬆了一口氣,趕緊拉她坐下,準備梳妝。
束金腰帶,緊緊地勾勒出腰身,水紅色的廣袖罩袍,燦若雲錦。
顰笑顧盼間,眼波婉轉,風姿嫣然。
銅鏡中,步蓮華瞥到昭兒手上選了幾樣配飾,翻來覆去地拿不定主意,便淡淡道:“揀個素淨些的,戴上便是了。”
開什麼玩笑,今天的場合,她根本不可能出席,便隻是在後麵催促下一眾下人,何必濃妝淡抹?
一枝斜墮牆腰,向人顫嫋如相媚。
三縷珠簾,墜在金色步搖的尾端,行走之間,搖曳生輝。
她在鏡子前映了映,剛想說,這一身裝束,是不是太顯眼了,門簾被人掀開。
是羋閑鶴。
新裁剪的黑袍,下擺袖口,均用金線縫製,端得是奢華無雙。
一張如玉的臉,愈發顯得白淨英武,隻是眉間隱隱有著淡淡的凶煞之氣。
羋閑鶴進門,視線黏著在步蓮華身上許久。此時已是傍晚,冬日天黑得早,此刻天色濃黑得一如一碗墨。
他忽然開口,怒聲道:“來人,將這賤婢拖出去,砍掉雙手!”
步蓮華錯愕,見羋閑鶴憤憤望向昭兒,不明所以地張大了嘴兒。
他這是?!
隻見昭兒忽然瑟縮一下,立時倒地,磕頭如搗米般,口中連連:“王爺請恕罪!饒了奴婢!饒了奴婢……”
重重的聲音響起,很快,白|皙的額上,便滲出|血來。
這邊的步蓮華,不知何故,趕緊上前去拉昭兒,不叫她繼續磕頭,可那婢女仍是口中求饒,磕頭不止。
“你鬆開她!”
羋閑鶴沉聲,一指昭兒,“你這賤婢,竟然給她做側妃的裝扮,居心何在?!”
步蓮華駭得後退一大步,俯身到鏡子前,再重新審視自己這一身行頭,果然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王爺開恩啊,昭兒也隻是伺候小姐多日,明知今日正妃過門,生怕小姐日後受氣,這才出此下策……”
一張清麗的小|臉兒,此刻全是淚,哽咽的話語,倒也透著那麼一絲主仆情分。
隻是這份情,步蓮華實在無法領。
羋閑鶴陰冷的表情,令屋裏裏好像更冷了幾分。
“就姑且念她是好意,你就……”
猶豫片刻,她終是為那婢女求情,不為別的,隻是這半月的悉心照料。
“好意?”
他鼻孔裏哼出一聲,不屑道:“她是什麼心思本王還不知?無非是以為跟著你能有個好前途,哼!”
“還是,你對做本王的側妃,也感到莫大的興奮?”
他忽然壞笑,湊得近了,細看她今日頗為雅靜奪目的妝容。
“你!”
步蓮華往後一退,憤憤轉過頭去。
“來人啊,將她的手給本王剁了!喂狗!”
他不輕不重地又喊了一句,昭兒全身都都抖起來了,不住地哭號求饒著,慌亂中一把抱住步蓮華的腿。
“小姐……小姐……”
她無奈,隻得再次望向羋閑鶴。
這男人,他千辛萬苦,不就是為了,她向他服軟,低頭麼。
“王爺,是我教導無方,這一次,您便饒了她吧,今兒是大日子,莫讓客人久等……”
步蓮華眼看便要跟著跪下。
羋閑鶴虛扶了一把,畢竟是趁了他的心意。
“叫我饒了她,也不難,不過……”
他的手指冰冷,不帶一絲溫度情感地挑開她的新衣。
那領口處的絆扣應聲而落。
簇新的水紅衣衫,針腳細密,用的是江南最好的雲錦,一針一線縫進韶華。
“我要你,不穿這一件……”
羋閑鶴眼眸澄澈明淨,貼近步蓮華的耳畔,一字一句道:“我比較喜歡看你穿那種霓裳衣……”
霓裳衣,舞娘所穿,雲袖寬廣,周身以羽毛佩飾,胸前腰|肢處均呈現半透明的誘|惑。
他不待她反應過來,輕拍了兩下手,馬上就有一個小廝,躬身前來,雙手捧著托盤。
盤中,赫然便是那薄如蟬翼的霓裳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