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怒自威,羋閑鶴周身同樣散發著危險。
兩個人,誰也不退縮,互相怒視著,不退卻分毫。
雲翳冷笑,目光含|著濃鬱的寒氣。
“小王爺,當日小仙女為了救你,差點被那妖人害死。不管你之前如何對她有恩,這份情,她早就報答完了,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你還是安心做你的王爺吧。”
依舊風雅脫塵的男子,說話間,負手立著,長身如玉。
明亮的燭火,似乎也感知了男人間可怕的暗湧,兀自跳了幾下,搖搖欲滅。
“嗬,橋歸橋,路歸路?”
故意重複著雲翳的話,羋閑鶴嘴角一勾,笑得狂妄。
“你是瞎了還是聾了,竟看不到我們今日成親麼?如今,我才是她堂堂正正的男人!”
月色如水,紅燭烈烈。
一瞬間的安靜,似乎在醞釀等待著可怕的風暴。
果然,電光石火間,羋閑鶴和雲翳動起手來!
羋閑鶴幼年起,便拜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瘋丐”為師,瘋子師父傾其一身武藝,毫無保留,又將一生研習的各種武功路數傳授於愛徒,加之羋閑鶴武功天賦極高,故而他雖身在皇城,然而武功卻不在話下,若是實打實地在武林大會上比試,定要摘取前十不可。
而雲翳,因為身為西域教主之子,可怕的遺傳令他在出生之時,體內便有不凡的真氣,竟比尋常人二十年修為還要高出一截,如今他已徹底認祖歸宗,這似邪非邪的功力,與自身原本的武藝融會貫通,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裏,竟使他到達了可怕的高度。
這是真正的,高手對決。
眨眼之間,原本隔著幾步遠的兩個人,已經拆過十餘招。
快得根本叫人看不清,而且,是在兩人都沒有佩劍的情況下。
“你們!”
坐在床|上的步蓮華萬分著急,可是……
羋閑鶴下床之前,快速地出手,點了她的穴|道——此刻,她再焦急,也動彈不得。
也許,他是怕她令自己分心;也許,他是怕她偏袒雲翳。
他,還是不自信——遇上這樣的女人,怕是任何男人,也自信不起來。
濃重的殺氣,從他和他的身上,同時傳來。
一句“小心”還來不及喊出,隻見兩人的掌風所到之處,紅燭俱滅!
霎時,觸眼所及都是喜慶紅色的房間,陷入可怕的靜謐的黑暗。
因為怕有人來打攪,玉笙煙早就將山莊的人都一一叮囑過,今晚誰也不許接近婚房,巡夜的家丁更是包括在內。
誰知,這樣一來,即使是乒乒乓乓的打鬥聲響徹別院,也沒有人聽見。
突然,雲翳的眸色一深,退開一步,手撫上自己腰間。
像是有一條金色的蛇飛舞出來,原來,是一條布滿倒刺的金鞭!
雲翳用鞭?
步蓮華驚訝,她怎麼不知道——他先前並未常用武器,頂多是一柄普通的精鋼長劍。
像是一條吐著毒芯子的蛇,那鞭,飛快地舞動起來。
氣勢如鴻,幻影淩波。
男人用鞭,似乎有些蹊蹺少見,然而,雲翳甩動鞭尾,配上那森然的麵孔,就彷佛是從地獄裏攀爬出的魔——招招致命!
從道墮入魔,也不過是一息之念罷了。
深夜,悄悄起了霧。
金光如點點碎屑,在那樣迫人的攻擊之下,饒是羋閑鶴武功高強,在黑暗中,也隻能勉強躲開,不住後退。
“還不認輸麼?”
雲翳唇邊勾勒出淡淡的弧度,卻沒有半分笑意。
鞭子一掃,牆壁上原本掛著一柄長劍,那是之前宋規致求高人為羋閑鶴打造的一柄佩劍。
揚起那劍身,直直投入羋閑鶴的懷中。
“接著,你手無寸鐵,免得你輸了,說我勝之不武!”
羋閑鶴接過劍,步蓮華眼前跟著一花,鏗鏘之聲已在耳邊響起,聲聲刺耳。
銀光和金光交錯,那是羋閑鶴的劍,和雲翳的金鞭纏在一處,膠著不分。
“你帶不走她的!”
“嗬,你錯了,我今夜一定帶得走!”
兩個人步步緊逼,手中兵器相抵,互不相讓。
臉色,是同樣的凝重和陰沉;嗓音,是相似的沙啞和決絕。
心裏好痛,步蓮華流下兩行清淚——
她真的不要再看下去了!
原來,看見自己關心的人在互相殘殺,是這樣痛苦的一件事!
視線漸漸模糊,她好像就在這一刻死去,永不超生,永墮黑暗!
身下忽然有“軋軋”的聲音響起,低低的,像是機杼聲響。
睜開眼,淚眼婆娑的步蓮華以為自己聽錯了,側耳細聽。
很快,那聲音,再次響起來,而且更清晰了,像是索道滑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