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一聽見他的問話，步蓮華下意識地搖頭，然後又點點頭。
“本來想請你做中間人的，請你的導師出山，可我也查了，他早就不接項目了。現在鬱驥又躺在醫院裏，聽說他們公司的股票都跌了，這回這個項目怕是要停上好些日子。不知道我家那邊會怎麼樣，兩邊都得上火吧。”
步蓮華歎了一口氣，爸爸媽媽那邊不知道怎麼樣，本想找個機會聯絡下，可前天見到的那個人，真的是那個人麼？
太快的擦肩而過，可她還是知道，應該是他，沒錯兒。
車子緩緩開動，經過了信號燈，雲翳把車子按正常速度開了起來，很快到了醫院。
“我今天不是很舒服，這個你先放冰箱裏，晚上熱一熱給鬱先生喝吧。”
將保溫桶交給特護，步蓮華想了想，頭一次沒有進屋。
沿著原路返回，果不其然，車還停在那裏，沒有開動的意思。
搖搖頭，她打開車門，探著頭，跑了個媚眼兒，嬌聲道：“先生一個人麼？可以帶我一程嗎？”
正在抽煙的雲翳嗆了一聲，難以置信地轉過頭來，驚訝道：“你怎麼回來了？”
一手擋在眼前，似乎在擋著刺眼的秋日陽光，她的臉上透出一股半透明的顏色來，幾乎可見微微的血管來。
“偷得浮生半日閑呐，帥哥，我們約個會？”
雲翳傻乎乎地笑了，呸，一點兒都不像高材生！
“現在小孩兒的東西怎麼都這麼貴？”
拿起一件又放下，步蓮華瞠目結舌，想她也算是來自富貴人家，不是沒見過大世麵，可看了看小奶瓶兒小圍嘴兒的價簽，還是不由得嘟囔出來。
“我們這是全市唯一一家風尚店，是為全世界的母嬰提供最好的嗬護，所以在價格上稍微貴了些……”
導購小姐麵露微笑，耐心解釋道。
全世界？步蓮華咂舌，是全世界的有錢人吧，嘖嘖。
倒是雲翳，比她認真得多，掏出手機一邊聽著導購在那講，一邊不知道在記著什麼。
“好的，先生如果有任何需要，隨時按照會員卡上的聯係電話與我們聯係就好。”
出來時，雲翳兩隻手上都是購物袋，買了一堆懷孕時需要的保健品和書籍，倒是步蓮華憂心忡忡，滿腹心事。
“怎麼了？不喜歡？”
她咬牙，跺腳，站住不走了，還未說話，眼淚兒又出來。
真的是，孕婦脾氣多變。
“我一點兒也沒有感覺，我感覺不到他……他要是真的活不下來……”
抹了一把臉，步蓮華站在商場就抽噎起來，距離第二次檢查時間越接近，她就越惶恐，胃口全無，夜不能寐。
“不會有事的，我保證。你什麼都可以不信我，這件事一定要信我。我雖然不是商人，但我可從來不賠本，你看，我買了這麼多，可見我多麼確定，他現在就好好的在你肚子裏，你這麼說，寶寶聽見會傷心的。”
他就站在她麵前，抬高了兩隻手，給她看那些大包小包，笑得極溫暖。
“真的？”
她破涕為笑，看著他，自己也不好意思了。
就在這時，包裏的手機震得歡快，她擦擦眼睛，低下頭在包裏翻找，一看屏幕，來電號碼居然被隱藏了，步蓮華心裏一歎，估計又是什麼香港六合彩的騷擾電話，不想去理。
可它一遍又一遍，響得真歡樂，步蓮華急了，索性接通，那邊立刻有很慢但是很輕柔的女聲傳來。
“步小姐麼？”
全然陌生的女聲，步蓮華怔住。
“我是羋閑鶴的母親，現在我隻是一個孩子的母親，我知道這很冒昧，可我想約你談一談，就現在，在你此刻所在商場的咖啡廳裏，可以麼？”
步蓮華握著手機的手險些鬆開，這是，在暗示自己，蹤跡都在人家的掌握之中麼？
二十多年從未覺得自己卑微，可這一瞬間，步蓮華突然覺得自己渺小的如螻蟻一般，心裏一直深藏不露的一根弦兒，“啪”地一聲就斷了，鮮血淋漓。
兩個人被一個穿著普通的三十多歲男人領著，進了一樓西北角的咖啡廳，就像是一對再普通不過的情侶那樣，逛街累了來一杯飲料似的。
隻是快到座位的時候，男人很客氣地攔下了雲翳。
步蓮華一個人往裏走，終於看見了一個中年女人，端坐著等人的樣子。
不得不承認，羋閑鶴的長相很大程度上要感謝他媽媽的美人模樣兒，她是那種很有味道的東方美人兒，鵝蛋臉，絕對不是現在流行的那種尖尖得嚇人的下巴，五官都透著圓潤，霧一般的迷人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