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如雨下。
粘糊糊的,衣服都被黏住了……等回家之後,得好好洗個澡,再睡一覺才行……
舒舒服服地睡一覺……
等等!
恍惚的夢境與現實的聯係被及時掐斷,回過神來的少女看見了向著她疾衝而來的兩隻噬鐵豹,已經踏過了五公尺的最佳火力線了!
她急忙將早早搭好的兩支寒晶箭射了出去。
匆忙間沒有來得及調整射箭角度,但所幸兩支箭都貫穿了敵人,不過那兩具屍體因為慣性的原因,還是滑了過來倒在她的腳邊。
少女艱難地咽了口唾液,隻感到口幹舌燥,四肢酸脹。
是的,她已經快要燈枯油盡了,從開始到現在,她一共搭弓射出了5次。自妖獸的第三波襲擊後,那為首的金甲地龍便觀察出了她的底細,對妖獸造成的傷害主要為箭支材質與雷靈力的沸騰交融引發的強力爆炸,於是它便下令兩隻妖獸從兩個方向對她進行夾擊,這樣一來,王箏箏就隻能縮在林夜一前方的角落裏,被動地等待它們越過火力線,身形不得已靠近的時候才將箭射出。
但這樣便更考驗她的精神集中能力了,此戰的強度早已超出了當時對戰穿山龜的極限,她之所以能夠支撐到現在,也隻是因為心中的執念,而不知不覺間自己也超越了極限而已。
可是這樣下去終有力量用盡的一刻,事實上她的手已經在輕微顫抖了,還好射擊距離比較近,並不會對準度造成太大影響。不僅如此,她撚箭的右手上,手套早已破損,隻能赤手拉弦,這樣一來,被寒晶箭與術式的鋒芒餘波所攝,右手已滲出了鮮血。
她沒有時間休息,才剛射殺兩隻噬鐵豹,那條龍便向後點了點頭,指派了隨身兩隻妖獸來與她交鋒,看來雖然不願送死,不過在金甲地龍威嚴的靈勢壓迫下,它們不得不上。
——想一點一點將我逼入絕境麼……看來並不是沉不住氣啊,不愧是岐華山的霸主。隻是這樣一來也太惡趣味了吧。
——伏雷式是持續耗靈的狀態型術式,應該還能勉強再拉個幾次,問題是作為短時間增益術式的潛雷式,算算時間應該快消失了吧,到此為止了麼?
她搖搖頭將這些雜念掃出腦海中,再次拾起兩支箭矢,毫無迷茫地搭上長弓,靠在巨石邊迎擊來犯。
長弓鳴,鮮血灑,波瀾起。
……
……
為什麼在這麼關鍵的時候,會莫名想到那個時候的事呢?
隻是因為她說的那句話麼?
少年沒有時間再去細想了,他發現了逐漸被逼得山窮水盡的王箏箏。
他不禁懊惱起來,自己一點都幫不上忙。而且為什麼要為我做到這種地步?真的值得麼?
少年被卡在石縫中,不甘地看著滿地狼藉的戰場,陰沉著的金甲地龍,還有守護在他身前的那個少女。
王箏箏鬆弦,長箭飛射之前的那一瞬間,一直冷眼觀戰、就連自己的手下被轟殺都沒有半點反應的金甲地龍似乎終於看膩了,於是它身體略微前傾,那粗壯的巨尾唰的一下向前一掃,掃出一道風芒正中王箏箏的星弧弓。
似乎是強行施放兩個遠高於自身等級的術式的緣故,繃至極限的弓十分幹脆地崩裂開來,連一絲預兆都沒有便被毀去,弓弦劃破王箏箏的右手手指,隨即四散而落。
澎湃的雷電散去,王箏箏的右手因慣力而向後甩去,身體重重砸在岩石上倒了下來。
鮮血飛揚間灑在了少年那張不甘的臉上。
少年感覺到臉上涼涼的。
咚咚……
仿佛以此為引,心髒開始富有節奏地跳動起來,就像是在誘丨惑著他似的。
——你還在,等什麼?
不知從何處傳來的空靈之聲,林夜一感覺到身體內的血液開始沸騰起來,體內的這股禁忌似乎察覺到了宿主的將亡,終於是忍耐不住了。
這股自己都不知底細的血之禁忌麼?居然將它給忘了……
那麼現在又是怎樣的情況呢?
王箏箏已經徹底失去了戰鬥能力,連移動一下身體都顯得十分困難,而那兩隻妖獸則像是想要讓他們深刻體會到絕望的滋味似地慢慢逼近,終究還是無力回天。
林夜一並不意外,這是個必死之境。雖然這股禁忌對自己來說,使用便相當於死刑宣告,但既然身處這處必死之境中,那麼用也是死,不用也是死。這樣一來,還是死得轟轟烈烈一點吧,何況麵臨死境的也並不隻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