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將那比作一道閃光未免有點曖昧,若林夜一的境界能夠向前再邁出那一步就可以發現,那其實是一道劍光,一道呈M狀射出的詭異劍光。
將兩式禁忌同時切割得粉碎的,正是這道看起來非常別扭的劍光。
場上的幾雙目光頓時聚焦在橫空出世的那人身上,訓練場上一時寂靜無聲。
來人舉起手中的銘牌,紫袖飄動間再次開口,“各自放下武器。”
他的語調如平原般平穩,盡管麵對的大都是學院內鼎鼎有名的強者,其中甚至還有中庭第六人的陳簧,但他仍然麵無表情,眼神平淡如湖。
——哼,大的畏首畏尾不敢出來,小的倒挺有擔當。
落突然又望了眼林夜一,不知為何歎了口氣,隨之放下了那隻高舉著的手,沒趣地搖了搖頭。
——明明心底早已滿目瘡痍,卻還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難道這樣便能回應你那些同伴的期待?
——連偽善者都不如的半桶水,總有一天你會被自己逼死吧。
不給林夜一回答的機會,他便自顧自地轉身離開,如雲煙般消散在林夜一的視線中。
將那終於恢複知覺的手緊握,林夜一麵向空空如也的那頭,滿臉複雜。
我知道啊,這種事我當然明白。
……可是,別無他法。
指甲入肉的刺痛讓少年急忙鬆開拳頭,多虧於此,早先被喚起的回憶碎片被再次沉澱下去。
少年輕歎著,向已是冰冷的刀身伸出貌似正在顫抖的左手,輕輕疊在右手上。
從那手上傳來同樣冰冷的溫度,這讓他的心再次作痛起來——
但是這次不同,我不是一個人。
掌心的溫度似乎傳導到了右手之上,體溫回暖,心口的傷痛似乎也減輕了少許。
又或許這也隻是錯覺?
“我再說一遍,各自放下武器。”
身後聲音忽然嘈雜起來,林夜一回過頭去,看見陳簧一行人與來者的對峙。
陳簧右手持刀刀,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來人,而唐糖則擺出笑臉說道:“還以為是誰呢,一出手就如此不凡,真不愧是中庭榜上高居十三的妖十三同學。”
不知是不是錯覺,林夜一總覺得那兩個“十三”的讀音被念得很重。
妖十三不作理會,向場內環視一周,目光有那麼一瞬間與林夜一相交。
林夜一似乎看見那一瞬間的他,在笑。
還未來得及將那抹罕見的輕笑確認回味,便看見妖十三將手中那塊銘牌一拋,拋到了陳簧的手中。
“借用空之陣,擅自在公共場合展開空間,聚眾欺淩,在學院內未經許可使用禁忌,違抗學生代表執法,予以每人扣除3000學分的懲罰,記一次大過處分,現在立刻離開這裏,否則……”
陳簧針鋒相對地問道:“否則?”
“關入禁閉室悔過七日,並剝奪中庭榜所在順位,一年內不得上榜。”
陳簧眯上眼,把玩起手上那塊銘牌,淡淡道,“哼,不錯啊,代行院長的銘牌都能弄到手,有了這玩意,原則上的確可以行使院長的一切權利。”
然而他話鋒驟然一轉,“但據我所知,這不過是相當於尚方寶劍一般華而不實的玩意而已,對一般學生還有點用,對同是學生代表的我來說就好比一塊破銅爛鐵。”
他將銘牌扔回去,一邊輕笑:“我記得你剛當上學生代表沒多久,這次就不為難你了,回去吧,學乖點,下次不要再多管閑事。”
妖十三伸出手來接住銘牌,抬頭看了看顯然沒把他當回事的陳簧,泰然自若的唐糖,目不斜視望著遠方風景的顧元,暫時還未從之前的險境中回過神來的侯崖,又望了望同樣有些發呆的林夜一,不由歎了口氣。
他撫摸著銘牌的紋理,輕聲說道:“交涉失敗麼?”
“那就沒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