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心兒,誰啊?”楊母坐在床上,看楊錦心一直站在那裏,咳嗽了兩聲,開口問道。

楊錦心這才回過神來,看著麵前,一身湖水藍織錦旗袍,氣質溫婉高雅的婦人,側身撩高了門簾,溫聲道:“青姨裏麵請!”

“你還認識我!”

這婦人含笑的眼睛,上下打量著楊錦心,又柔聲問道:“你……是錦心?”

楊錦心向她躬身行禮,回答:“我是錦心!”

“哦!”婦人臉上的笑頓了一下,那一貫溫柔的笑,也跟著添了涼意,看得楊錦心心裏一顫。

屋裏又傳來一陣咳嗽聲,楊錦心慌忙扭頭看一眼屋內,又回頭招呼這婦人,“青姨,寒舍簡陋,還請進去坐坐吧!”

“誰呀?”楊母咳嗽過後的嗓子有些嘶啞,還明顯帶著粗啞的喘氣聲。

婦人進到屋裏來,就不停地左右打量,楊錦心跟在她身後,一邊去倒茶,一邊回答母親:“娘,是青姨,冬來的媽媽!”

霍夫人左右環顧了一陣,臉上浮現出一絲嫌棄,聽楊錦心說了這話,又往床邊挪了挪,遠遠停下來,不再靠近。

就見靠窗的木床上,坐著的正是當年金陵城裏有名的美人。隻是,她早已沒有了當年的風采,長年疾病纏身,已經掏空了她的身體,變得瘦骨嶙峋。原本白皙柔嫩的肌膚,變得蠟黃,那曾經燦若星辰的眼睛,也已灰暗一片,失去了光輝。

“阿青?”楊母不可置信地看著霍夫人,又咳嗽兩聲,順順氣,說道:“真是阿青啊!”

霍夫人點頭道:“是我,我不知道,你的身體這樣子,我……有話要跟你說。”

楊錦心搬來木凳請她坐,她隻敷衍地擺擺手,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嫌棄。

“我說完話就走。”霍夫人拿帕子微掩了嘴,皺著眉,沒有的溫柔的笑意,看著楊母道,“本來想單獨跟你談的,現在看你也不方便,我就直說了吧!”

當她拒絕坐下的時候,楊錦心就一顆心沉到穀底,這來者不善的樣子,怕不是來探病的。

就聽霍夫人道:“我知道這些年來,冬來總往這兒跑,我們幼時也相熟,我就想著走動一下,也無礙,隻是……”說到這裏,霍夫人的眼睛,轉向了靠在床邊的楊錦心,扯起一絲笑意。

接著說道:“錦心啊,你冬來哥哥馬上就要跟彙德銀行的榮小姐訂婚了,以後,就不方便照顧你們母女了。”

這話,讓楊錦心“刷”的一下白了臉,猶如當頭棒喝般敲在心上,身體輕晃著,反手過去緊緊抓住了床架子,才堪堪穩住了身形。

床上的楊母,一急就更說不出話來,隻剩下猛烈地咳嗽,楊錦心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動,慌忙轉身去照看母親,竟一下跌倒在床前。

楊母一邊咳著,一邊伸手去拉她,卻使不上半分力氣,沒將她拉起來,反而累得自己也摔了下去,母女倆混亂地摔成一團,伴隨著楊母撕心裂肺地咳嗽聲,狼狽至極。

霍夫人看著這樣子,微皺了眉,輕不可聞地歎氣道:“巧蘭啊,我知道兩個孩子有些情分,但是,你也得替冬來考慮是不?你看你們家這樣子,錦歡又在外麵做著那事,將來,你讓冬來怎麼抬得起頭來……”

“霍夫人!”楊錦心好不容易才將母親拉進了懷裏,忙不迭地替她順著氣,一邊厲聲打斷了她,“我們雖然窮,但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你休要壞我們名聲!”

“你這孩子……”霍夫人一甩帕子,看一眼楊母青白著臉,喘著粗氣的樣子,又慌忙捂住了口鼻,跟著後退了一步,“我就是看你小姑娘臉皮淺,才沒說得直白,你跟你那姐姐,哪還有清白可言……”

“你走,你馬上出去,不許你來我家胡說八道!”楊錦心白著臉,強忍著眼淚,一邊不停地拍著母親的背,一邊夾雜著哭音怒吼,“你讓霍冬來跟我說清楚,我楊錦心絕不擋他的道!”

“你你你……”霍夫人在人前從來都是溫婉有禮的形象,何時遇到過這種情況。鐵青著臉,指著她“你”了半天,氣惱地竟想不出話來反駁她,終是一甩帕子,轉身走了。

她前腳踏出門檻,楊錦心的眼淚就再也止不住,也顧不上去擦,隻起身又重新將母親安置在床上,一下一下深吸著氣,眼淚肆虐,緊緊攥著被角,跌坐在床沿死死咬著唇,硬不肯哭出聲來。

楊母仍是噗嗤噗嗤喘著粗氣,一隻手顫抖著輕拍著她的肩,另一隻手拿帕子捂著嘴,咳個不停,卻絲毫沒管那帕子上又已猩紅一片。

終於還是母親的咳嗽聲,將楊錦心從悲痛中拉出來,她抬手胡亂地抹了抹臉,起身替母親倒了水。

“娘,您別急,先喝點水,緩一緩。”這聲音還夾雜著哭音,嗓子沙啞一片。

楊母狠狠喘幾口粗氣,終於才順過氣來,斷斷續續安慰女兒:“等……等冬來回來問清楚……你……你別急!”

楊錦心搖著頭,一下一下捋著母親瘦弱的背脊道:“我沒關係,您別擔心!”

“她說你姐姐,怎麼了?”楊母對大女兒自然也是念念不忘,馬上又問起楊錦歡的事,“你別瞞娘,你姐到底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