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陽靜靜坐在沙發上,四周的空氣凍結似的,讓人喘不過氣來,廖勇一臉懊惱地鬆開了楊錦歡,讓她“啪”的一聲跌倒在地。
楊錦歡發著抖,忙不迭地爬過來,雙手揪住了秦慕陽的褲腳。
“四少……”幽怨的聲音響起,楊錦歡流淚看著他,雙手抖地厲害,隻緊緊看著秦慕陽,狼狽而難堪。
“我求你……別趕我走……我求你!”
秦慕陽一隻手漫不經心地捋著沙發背上垂下來的錦緞流蘇,垂著眼簾不看她。他無視她的祈求,隻一心沉寂在自己的世界裏,手指一下一下慢條斯理地撫弄著。
可沒等她再說些什麼,秦慕陽的眼光如劍般射過去,楊錦歡捏著褲腳的手不自覺抖了抖,半晌才勉強露出一個仿佛要哭出來的笑意。
“四少……我求你!”
“百合。”秦慕陽清冷的聲音仿佛從天際邊傳來,空洞得不帶一絲情感,“我給你一筆錢,你離開金陵,以後好好過日子。”
話音剛落,楊錦歡就又跪著向前挪了幾步,伸手抱住了他的腿,哭得悲慘而絕望。
秦慕陽說完這話,便不再看她,眉眼低垂,不知在想些什麼。廖勇見此又來拉楊錦歡,她絕望地悲泣著,看著手中的布料一點點抽離,始終情意綿綿地望著秦慕陽。她愛這個男人,從她在他床上醒來的那一刻,便已沉淪無法自拔。
所有人都在說他的風流多情,可是在遇到她以後,他便再沒有了其他女人,她一直以為自己會是例外的那一個。
沒想到,他的情來得快,去得更快,不過短短半年時間,他便不要她了。她不甘,不願,可他看上的是自己從小疼到大的妹妹,讓她恨不得,怨不得的妹妹。
她抱怨,她不甘,她用盡惡毒的語言去傷害自己唯一的親人,她看著她為自己傷心難過,她拚命地傷害著妹妹,也傷害著自己。在午夜夢回中,她也曾傷心淚流,看著妹妹流淚的眼,也曾想過戒掉煙癮,離開這個她愛透了,恨透了的男人。
他將她扔進風塵的穀底,他看她迎來送往。曾幾何時,她說服自己跟他同歸於盡吧,可,隻要他一出現在眼前,那刻在骨子裏的愛戀,就洶湧地蓬勃而出,淹沒掉她所有的怨恨。
她沒辦法,愛情,比鴉片更難戒除。她中了那個名叫秦慕陽的毒,毒入骨髓,一生一世都解不了。
廖勇緊緊捂著楊錦歡的嘴,她悲鳴的呼聲留下一串串嗚咽聲。
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接著清澈綿軟的聲音傳入耳際。
“姐姐,你怎麼樣了?”
是楊錦心的聲音,楊錦歡沉入穀底的心又跳躍起來,她的妹妹,終究不會丟棄她。
秦慕陽鋒利的眼神射過來,廖勇也警告十足地瞪了她一眼,慢慢鬆開了手。
就聽外麵又一次傳來楊錦心的聲音,“姐姐?你沒事吧!”
敲門聲急促起來,她應該有些著急了,“廖副官,廖副官,我姐姐怎麼樣了?”
廖勇又冷冷地看了一眼,正慌忙擦著眼淚的楊錦歡,扯了扯衣角,這才走到門前,又回頭看了眼隱在黑暗中的秦慕陽,右手轉動門把,將房門打開來。
楊錦心還舉高著右手,她仍然穿著那件寬大的睡裙,見到廖勇打開門,臉上滿是擔憂與急切。
“我姐姐怎麼樣了?”
廖勇淺笑了一下,回答:“楊小姐放心,百合小姐……”
“錦心……”隨著楊錦歡略啞的聲音插進來,她人也慢慢從那幽暗的房間裏走出來。
楊錦心看到她,釋然一笑,略帶著苦澀。楊錦歡的氣色並不太好,頭發微散,臉色蒼白,雙眼浮腫沒有了神采,整個人消瘦得不成樣子。楊錦心看著她,突然就心裏一酸,眼淚開始在眼眶裏打轉,他用力地咽下心中的酸澀,扯起一抹僵硬的笑意。
“姐……找件衣服給我吧!”
楊錦歡看著楊錦心又慢慢往樓上去,心裏一鬆,轉身就見秦慕陽已然站在身後,清冷的眸子看著她,讓她忍不住一抖。
楊錦歡瑟縮了一下,大著膽子看向他深黑的眼,輕聲道:“你看到了,她離不開我,她看不到我,就不會安心,你永遠別想得到她。”
說到這裏,一個念頭猛然在腦中閃現,讓她一陣發抖,隻見她狠狠地喘了幾口氣,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然後決然地看向他。
“如果,你肯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幫你……”
……
已經換好一身月白繡青花旗袍的楊錦心坐在梳妝台前,看著笑顏如花的姐姐站在背後給自己梳著雙髻,她微微皺了眉,本應感到欣慰的她,說不出為什麼,總覺得有著什麼讓她一陣陣狂亂的心跳,無法形容的驚懼感在四周漫延,連帶著她的笑都僵硬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