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點,督軍府二樓的主臥室裏,被一片大紅覆蓋,楚玉一身大紅湘繡旗袍,心情複雜地坐在梳妝台前,她知道,顧之禮的突然出現,讓父親對慕陽起了疑心,這並不是她想看到的結果。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房門從外麵打開來。楚玉轉頭見秦慕陽走進來,連忙起身去迎他,一股淡淡的酒氣迎麵而來。
秦慕陽看到她,眉頭微微皺起,淡淡地問道:“怎麼還沒睡?”
“我在等你啊!”楚玉回答,一邊伸手去扶他。
秦慕陽不著痕跡地將她的手拂開,自己徑直從衣櫃裏拿出一件深藍色的長袍出來,又自顧自地解著身上軍裝的扣子。
楚玉見狀,又連忙上前來,想要幫他解紐扣,秦慕陽微微一轉身錯開了她的手。
“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他這話讓楚玉白了白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你什麼意思?”
秦慕陽手上不停,已經脫掉了軍裝,頭也沒抬地道:“我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好好休息。”
楚玉有點瞠目結舌,一把扯住了他正要穿上身的長袍,“你怎麼可以在今晚就拋下我走掉?”
秦慕陽不耐煩地拽了拽衣服,無奈她捏得死死的,幹脆放棄了,又重新去衣櫃拿了一套西裝大衣出來。
楚玉又跑過來,扯住了他手上的衣服,嬌俏的臉上帶著薄怒,連聲質問:“今天是什麼日子?無論你有多重要的事,都應該放下來陪我!”
“還有,你為什麼要邀請顧之禮來參加我們的婚禮?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讓我父親很被動,你這樣會讓外人怎麼想?翁婿政見不合?慕陽,你要趕緊去跟父親道歉,還要馬上跟顧之禮劃清界限!”
秦慕陽不動也不做聲,隻冷冷地看著她,他深黑的眼瞳泛著近乎凍結的光,楚玉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手就鬆開來。秦慕陽麵無表情地拿回了衣服,自顧自地穿起來。
“慕陽。”楚玉軟軟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可憐,“今天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你就不能留下來嗎?”
秦慕陽動作很快,已經穿好了衣服,他將大衣搭在手臂上,看了站在麵前的楚玉一眼,淡淡地道:“這幾天我都很忙,你不用等我了。”
“你什麼意思?”楚玉伸手扯住他的手,瞪大了眼睛,驚懼地望著他,“我們才剛結婚,你就撇下我不回家,這要是讓別人知道,你讓我這個堂堂的總統千金,剛結婚就獨守空房,你讓別人怎麼想?你有沒有為我想過。”
秦慕陽不耐煩地皺著眉,甩開了她的手,整個人都冷冽下來,“你現在是秦家的媳婦,不再是什麼千金,你以為我娶你回來,就是讓你來幹涉我的生活,質問我的決定?楚玉,你乖乖地待在家,我會讓你安安穩穩地當這個秦少夫人,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他冷清的聲音,讓楚玉紅了眼眶,單薄的身體止不住顫抖著,她想象過很多自己和他婚後的生活,甜蜜爭吵都想到過,唯獨沒想到過會是這樣,他會在新婚之夜就拋下自己走了。
還沒等楚玉反應過來,秦慕陽與她擦肩而過,拉開門就走了,再沒與她說上半句話。
今夜沒有下雪,寒風呼嘯而過,刺骨的寒意也讓人忍不住縮起了脖子。
廖勇等在大廳裏,等到秦慕陽下樓來,連忙接過他手裏的大衣,伺候他穿好,跟著秦慕陽就往外走。
“四少現在是要去見顧之禮嗎?還是……”廖勇跟在秦慕陽身後,壓低聲音問道。
秦慕陽腳步不停,隻沉聲問道:“我讓你去安排的事,你準備的怎麼樣了?”
“四少放心,一切安排妥當,明天顧之禮就從飯店搬過來。隻是……”廖勇說到這裏,遲疑了一下,“您真的決定了嗎?”
秦慕陽微頓了一下,隻暗暗歎了口氣,便不再說話。二人這也走到了車前,廖勇打開了車門,秦慕陽進到車裏,右手支在膝蓋上,捏了捏高挺的鼻梁,從內心發出的一種無力感侵襲而來。
“去烏衣巷吧!”
廖勇上了車,等了半刻鍾,才聽到秦慕陽輕淺的聲音,低到幾乎就聽不見了。
……
汽車在烏衣巷的大門口停下來,小李實在沒想到,秦慕陽在今晚還會來這邊,慌忙跑過來開門。
“她怎麼樣了?”秦慕陽下車就問了這個問題。
小李自然知道他問的是誰,連忙跟在身後低聲回答道:“楊小姐好多了,下午醒過來,精神也挺好,百合小姐親自下了廚,楊小姐不僅吃了東西,還喝了藥,吃過晚飯就睡了,劉嫂上去看過,已經退了燒,挺好的。”
秦慕陽懸了一整天的心,在聽到這個消息後,才安定下來。飛快地上了樓,他站在門口,脫掉大衣,摘掉手套,又搓了搓手,確認自己身上的寒氣散了,才推門進去。
臥室裏僅留著一隻壁燈,發出暖暖的幽黃的光。秦慕陽放輕了腳步,走到了床邊,楊錦心麵向右手邊,身體微微卷曲著縮在床沿上,寬大的鐵床上,她瘦瘦小小地蜷在一角,烏黑的青絲散在枕衾間,看上去,就像是無家可歸的孩子一般,讓人止不住從內心衍生出一種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