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晚,楊錦心就越擔心,她已經坐不住了,給大牛做好了晚飯,就來到村口等霍冬來。夜幕一點一點地拉開,天空出現了一輪彎月,霍冬來從那黑幕中走來,遠遠就見那月色如霜,映照著一地的樹影,楊錦心就站在村頭的老槐樹下,朝這邊望過來,白皙秀美的容顏竟仿佛融進了霜白的月光裏,眉清目秀如春日裏的一瓣白梨花,靈秀中透著一份淡淡的香寒氣息。
霍冬來看著她,心裏不由生出一股暖意來,這一整天的疲憊和繃緊的神經,就在這一瞬間都消失不見了。
“錦心!”
霍冬來輕輕喚了一聲,就見楊錦心明顯的鬆了口氣,望向他的如水黑瞳裏全是如釋重負的笑意。
回到小院裏,楊錦心急急忙忙去廚房熱飯菜,等她端著飯菜來到霍冬來的房間時,卻差點被桌子上擺著的金條和錢票,嚇得丟掉了手裏的東西。
“你……你哪來這麼多的錢?”楊錦心驚訝地說話都說不利索了。
霍冬來柔柔一笑,道:“這些年存下來的,我爹那個財政廳長也沒全白當,至少他的那些下屬送給我的錢,我是毫不猶豫地收下了,日積月累的,我也沒什麼意識,今天去取的時候我才知道有這麼多,我也嚇了一跳。”
楊錦心看他說得輕鬆,心裏清楚,這些很可能是他很多年前就開始存下來的,一想到這些,心裏就不由得一酸,“冬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存下這些錢肯定不容易,現在為了我,你就全取出來了……”
“你別胡思亂想。”霍冬來握住了她的手,感覺到她手指的冰涼,連忙搓了搓,將她整個手都包在自己的手心裏,“我承認,我當時存這些錢,確實是為了我們出國用的,但是,現在不是暫時出不去嗎?我們在這裏生活也需要錢,就一並去取了回來,等到需要用的時候拿出來用就好了。”
楊錦心看著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隻覺得眼眶燙得厲害,心裏酸酸澀澀說不出話來。霍冬來見此,誇張地捂住了肚子,“哎喲哎喲”地叫了兩聲,道:“我的肚子快餓扁了!”楊錦心連忙將桌上的飯菜往他麵前推了推。
“趕緊趁熱吃了。”
到了第二天,霍冬來才知道大牛已經開始在院子裏挖地道了,他的實驗一時陷入死角,索性也跟著一起挖地道,轉移一下注意力,看看能不能產生新的靈感。而介於楊錦心的身體原因,霍冬來已經禁止她做任何事了,勒令她從現在開始臥床休息一周時間,除了上廁所,其餘所有的活動都在床上完成,她的地道圖紙自然也被霍冬來收走,她已經繪好一半的地下通道網絡圖隻得因此暫停下來。
一閑下來,楊錦心就有了更多的時間來回憶前世,有關於青蒿提取的事情,當時因為那個得了諾貝爾醫學獎的科學家,幾乎到處都能看到有關青蒿素的事情,那時她也和朋友討論過,一直想了很久才終於記起,好像看到過青蒿提取不能用傳統的熬製方法。
一旦記憶的閘門打開,越想思路就越清晰,前世看到過的資料,如潮水一般的湧上心頭。楊錦心顧不上霍冬來的醫囑,翻身下床,興奮地跑到了院子裏,雀躍地喊道。
“冬來,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
秦慕陽已經到達徐州快一個月了,前線的瘧疾還是沒有得到有效的控製,加上遲遲沒有楊錦心的消息,他每天都處在暴怒的邊緣,現在,就連蘇橫也不敢輕易替軍醫官們求情。
現在,隻要聽到開會二字,就讓一眾軍官們暗暗叫苦不迭,因為南方政府軍隊裏的疫情,北軍隻能單槍匹馬苦苦支撐,東北方向已經有好幾個城市落入敵手,戰爭越來越殘酷。秦慕陽和顧之禮都明白,一旦敵人真的跨過了鬆花江,致使整個東北徹底淪陷,敵人拿下華北平原就易如反掌,再接下來,千古富庶之地的江南也將落入兵臨城下的境地。
所以,現在急需解決的疫情問題,就不僅僅單是南方軍政的事,而是上升到民族利益的高度,東北危機!華北危機!整個華夏都已暴露在敵人的虎口之下!
秦慕陽繼續坐鎮邊境,不久前,在上海金陵兩地的醫院裏,凡事能叫上名號的醫生,都被抽調到了徐州的前線醫院裏,但是疫情仍然沒有得到很好的控製。
指揮所的會議室裏,不斷有啪啪聲傳來,近一月來,隻要是開會時間,有前線的報告傳來,總能聽到這樣的聲音,沒錯,這正是秦慕陽將文件摔掉得聲音。
文件摔過之後,就能毫不意外地聽到他聲音嘶啞的咆哮:“都是幹什麼吃的!”
今天也不例外,會議室裏的人都戰戰兢兢地微低著頭,個個額頭都有汗水隱隱流下。然而今天,廖勇的匆匆出現,讓所有人都有了逃過一劫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