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名女子話落,一時間,男子席和女子席上的所有人皆一致朝明倫堂門口看去。
皇家的人,不論何時何地,都能引起大動蕩。
男子席上的年輕公子們,今後大多都會子承父業入朝為官,熱血兒郎怎會知朝中深淺,能博得王爺青睞,成為王爺身邊的紅人,對眼下年幼的他們而言無疑是最大的期盼。然對於他們混跡朝堂的父親而言,卻並無這些天真妄想,眼下朝中局勢瞬息萬變,若在這時將自己同某位王爺牢牢綁在一起,無疑是堵上了全族人的性命。
夫人們還好,畢竟已嫁為人婦,即便長安於內宅,鮮少得見王爺公主,卻到底能不失體麵,把持端莊淑德模樣。然在場大多都是些豆蔻芳齡的曼妙少女。
權勢地位造就的天下,根深蒂固的老舊思想,一生一世一雙人隻是每個女子心中的憧憬罷了,憧憬注定隻能做個縹緲的期盼。世道如是,誰不想身居高位受萬人敬仰,誰不想嫁入皇家飛上枝頭做那耀眼金鳳。妻妾成群如何?女子間的勾心鬥角又如何?隻願能淩駕她人之上,享一生榮華富貴,嚐一世珍饈美味。為此,哪怕讓她們傾盡所有,恐也都在所不惜。
“方才就聽說寧王殿下來了明倫堂,可惜我到時寧王殿下已經走了,現在可好了。嗬嗬。”一少女半捂著嘴,輕聲同一旁的好友說道,言語間不乏激動。
她的好友同樣麵露喜色道:“嗬嗬,可不是麼,方才我還怨怪車夫手腳慢,害我平白錯過了見到寧王殿下和平王殿下的機會。哪知他們竟又回來了。”
“若是趙夫子的身份也像寧王殿下一般高貴,我定死心塌地於他。”
熟悉的聲音響起,秦楚歌轉頭看去,赫然是陳悅幾人。
“要我說,趙夫子郎豔獨絕,世無其二,有沒有高貴身份倒也沒那麼重要。”朱玉蘭眼中癡戀盡顯,說出的話竟也柔情萬分。
秦楚歌聞朱玉蘭言語,勾唇似笑非笑,若不是做得太過刻意,她幾乎都願意去相信,朱玉蘭是真心戀慕著自己口中所說的那個郎豔獨絕,世無其二的趙梟了。奈何到底還是尚幼年紀,做不到將自己的言行掩飾得完美無缺。於她這個常年交織在宮廷爭鬥中,日日與宮中嬪妃勾心鬥角的秦皇後而言,朱玉蘭這點小伎倆實在不夠瞧。
楚國風氣開明,男女之風並不太過嚴厲,像是朱玉蘭這般光天白日下,肆無忌憚誇讚男子之事也算時而有之,隻是卻少有人說出不論身份高貴的話來,朱玉蘭同陳悅的對話聲並不小,相反還特意拔高了聲音,故而男子席那邊也將她的話全部聽了去,一時間,男子席那邊紛紛投來好奇目光,想要看看這番言語究竟出自哪位高門小姐之口,見識說這話的女子是朱玉蘭後,大多數公子先是麵露詫異神色,轉瞬間又換做嘲諷與不屑。隻有少幾個並不識得朱玉蘭的公子哥,雖覺朱玉蘭相貌平平,卻難得懷揣一顆不愛慕虛榮的心,故而將她看做了一朵解花語。
陳悅到底沒有朱玉蘭心眼多,絲毫沒察覺到朱玉蘭的刻意言行,搖頭不讚同道:“男子還是應當像寧王殿下一般,趙夫子即便芝蘭玉樹又能如何,沒有身份地位,終究隻是一介平民。”
正說著,便見明倫堂門口一行人走了進來。
走在最前麵的正是楚浩揚和楚鄴,身後跟著一眾王爺公主。
一如前世,楚浩揚仍身著玄黑華服,頭戴束發嵌寶紫金冠,腳踩青靴,風光無限。他的麵容淺染麥色,雖不白皙卻仍舊俊美絕倫,風度翩翩,整個人還散發著神秘陽剛氣質,麵上雖不言苟笑,然抵不過生得劍眉星目,仍引發一陣陣來自女子席上的驚呼。
秦楚歌緩緩垂首,掌心早已血淋淋一片。
曾經的十裏紅妝不過黃粱一夢,曾經的山盟海誓早已化作浮雲。
豆蔻年華的愛慕,苦心付出十餘載,為了他和他的江山,她拋棄了一切,放棄了所有。換來的卻是一場蓄意的欺騙,得到的不過是秦家滿門的血債。
多麼絕情的人,多麼狠心的他!
在場的人誰又知道在這器宇不凡的表象下,掩藏的卻是一顆狼心狗肺的心呢。
前世害得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時隔一世,終相見。
楚浩揚,今生今世,你我二人不死不休!
秦楚歌的異樣南宮司音並未瞧見,她正同其她少女一般,緊盯著走進來的楚浩揚等人,隨著楚浩揚等人走近,眾人也忙起身見禮:“見過眾王爺,眾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