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司音看了一眼南宮黎,躊躇了片刻,回道:“回祖父,是楚歌邀請孫女明日去丞相府玩耍。”
“邀你去丞相府?”南宮黎驚訝,聲音也帶了幾分訝然。
“是的。”
南宮司音到底還隻是個少女,不及南宮黎老謀深算,她雖從未想過秦楚歌會邀她,但帖子拿在手中,也隻會覺得秦楚歌不過是邀她相聚罷了。不像南宮黎,看的卻是秦楚歌身後的秦丞相秦舒培,秦舒培在朝為官,正直無私,從不私下與人過分籠絡,南宮黎不是沒有主動與之示好,終是徒勞。而今卻是不同,都說秦舒培嫡女性情孤傲高冷,然他的孫女卻與之為友,往淺了說,那是閨閣女兒家的相互友愛,往深了說,那便是和丞相府搭上了關係。
這般想著,南宮黎蒼老的臉色不由露出一絲笑意,看向南宮司音囑咐道: “即是邀你去玩,你且莫要失了禮數。”
“孫女知曉。”南宮司音點頭。
鎮遠侯府有南宮司音為秦楚歌的遞帖興奮不已,殊不知在丞相府中卻有一人因為秦楚歌正愁眉苦臉。
秦淵皺眉望著桌上的棋局,神情凝重,微眯著眼睛快速掃視著棋局上黑子的漏洞,可是讓他失望了,黑子全無破綻,反倒是他的白子有多處都失意。
“嶽人的棋技越發高深,哥哥甘拜下風。”秦淵無奈將白子放回棋笥,笑嘻嘻道。
“哥哥並不十分喜愛下棋,輸給嶽人委實算不得冤枉。”淺酌一口花茶,秦楚歌笑道。
秦淵對著秦楚歌笑了一笑,抖了抖雲袖,著手為自己倒上一杯熱茶,意味不明道:“確是算不得冤枉,嶽人今日走棋殺意四濺,哥哥全然沒有半點還手的餘地。”
秦楚歌喝茶的動作一頓,抬眼看向秦淵,片刻後才緩緩放下手中茶杯,目光也隨之落在茶杯上,低低道:“是嗎?”
秦淵隻靜靜看著秦楚歌,並不言語。
“哥哥可是覺得嶽人變了?”秦楚歌慘淡一笑,頗有些淒涼。
秦淵見狀心中一痛,欲言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三歲時,嶽人頑劣調皮,不顧錦瑟和皎月的勸阻,非要去摘那蓮池中的蓮子食用,一個不慎失足落入水中,哥哥明明不會鳧水,卻還是義無反顧的跳下蓮池,奮力將嶽人高高舉起,若不是福伯帶人來得及時,後果不堪設想。八歲時,嶽人尚不知天高地厚,桀驁紈絝,偷溜進爹爹書房,弄壞了爹爹視作珍寶的前人真跡,爹爹下朝回府見真跡被損壞,勃然大怒,嶽人怕極了,背著錦瑟和皎月偷偷躲進柴房,足足三日三夜,餓暈前看到的最後一幕,便是哥哥滿臉焦急的掀開柴堆。十歲時,嶽人性情已然定性,自持清高目中無人,自入宏宇書院便終日不滿,不是言夫子老舊古板,就是言同窗學子稚嫩無知。仗著自己身子嬌弱,終日打滾撒潑央求哥哥向夫子告假,哥哥疼惜嶽人,哪怕知曉嶽人裝模作樣,也從不忍拒絕。十三歲時,嶽人終是遭報應,被一場暑熱折磨得九死一生,哥哥不眠不休日日在桃園外守著嶽人,直至府醫道無礙才放下心來。”
秦楚歌說的認真,一樁樁一件件,言的全是秦淵和她從小到大發生的事情,說完這些也不去看秦淵的臉色,而是從棋盤上撿起一顆棋子,細細揉搓,自顧自繼續道:“暑熱時,嶽人臥病在床,恍惚間似乎做了一個又深又長的夢,嗬嗬,哥哥可知嶽人夢見了什麼?”秦楚歌麵色蒼白沒有血色,抬眸看向秦淵,笑得勉強。
秦楚歌無助的模樣看在秦淵眼中,心疼極了,低頭看了看自己茶杯中已經見底的茶水,複又抬頭看向秦楚歌,艱難的扯了扯嘴角,笑問道:“嶽人夢見了什麼?”
“嶽人夢見了將來。”秦楚歌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將來?”
秦楚歌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些淒涼,她道:“是呀,就是將來。夢裏的將來,哥哥棄文從武,赤膽忠心守護楚國疆土,卻終究命喪沙場;夢裏的將來,秦家全族覆滅,爹爹娘親葬於大火,屍首都未曾留下;夢裏的將來,嶽人糊塗成性,害人害己,結局慘烈。”
“哥哥,嶽人做了一個噩夢,一個慘絕人寰的噩夢。明是夢境,可嶽人卻仿佛身臨其境,它是那般清晰,那般真實。”
“哥哥,嶽人好怕,好怕夢境變成現實。”
“哥哥,你信嶽人嗎?”
南槐明天更新可能也會有點晚,朋友們見諒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