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梟不急回答秦楚歌的問題,耷拉著鳳眼,懶洋洋、慢悠悠的將手上沾染的藥水擦拭到秦楚歌破爛的衣物上,直至手中的水漬無蹤無跡。狀似無意掃過擦拭了藥水的後背一眼,爾後食指中指並攏解開禁錮秦楚歌的穴道,不待秦楚歌反應,大掌便已擒住她的後脖頸一把將她從檀木黑桌上提起,十足嫌棄的往旁邊一丟。
許是趙梟的動作迅速得令人乍舌,許是趙梟用上的力道確實有些大,總而言之小小一隻的秦楚歌被他這麼一丟,衝勁使她後退了好幾步,險些跌坐在地。秦楚歌堪堪穩住身形,方才抬眼看向趙梟。
趙梟雙手環抱在胸前,一派邪氣肆意模樣,見秦楚歌差點跌倒,不禁有些疑惑自己用了多大力氣將人丟開,竟能令麵前的小狐狸連連退去好幾步?他分明沒用上一丁點內力。又見小狐狸持著一雙微微發紅桃花眸子朝他看來,霎時收起不知所謂的心思,勾唇掛起顯而易見的冷笑,嘲弄道:“難不成你還真以為就憑你這礙眼的幹煸身子能得爺歡喜?”言罷,還不忘用嫌棄的目光將秦楚歌從上到下略略掃視一遍。
後背傳來的涼意提醒秦楚歌此刻衣不蔽體,兩世為人受到的良好教養,警醒她女兒家的清白金貴,她迫切的希望把身子裹得嚴嚴實實,但此時她卻不能表露出來,不能自亂陣腳,不能讓趙梟瞧見她慌張的一麵。所以哪怕這一刻心底焦灼,也必須淡然麵對。何況,秦楚歌看了趙梟一眼,她也篤定自個兒得不了天下第一莊莊主的青眼。
“楚歌雖是泛泛女子,自知之明卻還是有的。”秦楚歌忽視趙梟打量的眼神,語氣淡漠答話道。眸光觸及趙梟如玉麵容上她的五指痕跡醒目,心下估量方才憤怒之下用了多大氣力扇下那一巴掌,又見趙梟似發現她目光停留處,玩味的挑了挑眉,嘴角勾起的邪惡笑意徒添了幾分嘲弄,秦楚歌默默收回目光,垂首掃了眼淩亂的衣物,秀眉微不可察的皺了皺,慢條斯理拂去鬆垮衣袖上的灰塵,見無不妥後便垂落手臂藏在袖中。閑雲野鶴之態,仿佛前一刻因為趙梟無恥行為惱羞成怒的人不是她一般,淡漠得讓人心寒。
“嗬,泛泛女子,你倒是不由餘力的想同爺劃清關係,你可知……”鋒利的目光猶如利劍刮向秦楚歌,慵懶的氣息霎時變得寒氣透骨,鳳眸邪氣的半眯著,閑庭散步般一步步走向秦楚歌,薄唇隨著懶散步伐的韻律一張一合,繼續沒有說完的話語,他道:“你可知,你愈是自以為是,就愈能惹起爺的興趣。爺便愈發想要看到它被摧毀瓦解後的樣子。”
趙梟前進一步,秦楚歌便後退一步。趙梟厭煩小狐狸冷淡坦然的模樣,冷心絕情的眸子比之他有過之而無不及,仿佛天年間沒有什麼能激起她的情緒。
趙梟默默摩擦著手指,溫潤滑膩的觸感仿佛還殘留在上麵,煩躁的心情似乎得到舒緩,趙梟眯了眯眼,果然,小狐狸就該有小狐狸的模樣,張牙舞爪才足夠可愛。
壓迫的戲碼一如既往,秦楚歌甚至覺得有些膩味了,她隻想離開為何就這般難呢?
雙耳聽著趙梟冷意盎然的警告言語,雙眼看著趙梟眼底邪傲肆意的不屑,鼻間嗅到從趙梟身上蔓延開來的梅花香,秦楚歌煩躁梅花香也如他的主人一般不羈。藏在袖中的手緊了緊,站定,目光與隨著她站定也停住腳步的趙梟的目光碰撞,一字一句認真道:“第一莊地位非凡,諸國推崇。趙莊主武功高強,聰明絕頂。楚歌隻是一介閨閣女子,無權無勢,談不上手無縛雞之力卻也沒有武功傍身,唯有文采尚可。楚歌與趙莊主身份地位相差懸殊,原本你我二人就不應該有交集,陰差陽錯造成現下局麵,趙莊主許是不願看到的,楚歌亦然。然交集已經產生,楚歌不願雲州謀劃竹籃打水。即便無法與趙莊主互利互惠,楚歌也不願與趙莊主為敵。”
她的立場,從始至終都很簡單,隻要兩人井水不犯河水便可。
聽完秦楚歌一席話,趙梟半眯的鳳眸緩緩睜開,原本寒冽的目光仿佛又涼了幾分,薄唇勾起的弧度變淺,變寒。沒有大紅衣袍壓製,白色中衣雪上加霜將他襯得愈發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