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宋相士說出殺破狼的命格之後在大李莊並沒有引起太大的轟動。
莊子裏最有勢力的舉人老爺張少寬在聽聞這個消息後非常不屑道:“張鳳安、蕭伯平、宋春風家窮得連條褲子都買不起,供孩子念書都做不到,還想出人嗎?那個宋矮子為了騙口吃的還真的是什麼話都敢說啊!”
所以接下來幾年大李莊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平淡無奇,如同過去的幾百年的歲月一樣。
平淡中還是孕育了些許變化,比如說,三個沒上過一天私塾的孩子突然識字了。
雖然張振嶽就這個問題提醒過蕭嚴和宋小魯,但是隨著時間的發展,該暴露的還是暴露了。
好在這個時代有天生這一說,而且三個孩子的命格奇異的江湖傳說也早為多數鄉鄰知悉,所以大家也就是最開始的時候稀奇了一陣,然後也就習以為常了。
至於張振嶽三人這一世家庭的情況,總結一下就是一個字差,二個字則是很差,三個字則是非常差。
曆史的車輪已經是行駛到了明朝末年,雖然明朝一貫抑製土地兼並,但是優待士子的政策卻成了土地兼並的一大根源。要知道在明代,士子一旦有了功名,其名下的產業就是免稅的。
所以大量自耕農麵對愈來愈苛重的賦稅,最好的出路就是帶著土地依附到士紳的名下,成為士紳家的農奴。這種蓄奴的風氣在江南地區尤為嚴重,這也就是為什麼江南的士紳能夠輕輕鬆鬆在青樓拿出十萬兩“破處費”的原因了,這還真是“書中自有黃金屋”。
但是張振嶽這三家卻並非是農奴,而是半自耕農。
為什麼說是半自耕農了?因為雖然有地卻不多,要是多點估計光是賦稅就得逼得他們家賣兒賣女了。三人的父親要說起種莊稼來,可是村裏有名的好手,所以莊子裏的祭田是交給他們打理的,多少分些好處來。
生活條件雖然差些,但是也還沒到衣不遮體、食不果腹的地步,隻是家裏弟弟妹妹一多,這小日子就別想舒坦了。從六歲起,所有的孩子就必須跟著父母幹活了,以養活一大家子人。至於以後,估計就是通過村頭的媒婆介紹,娶個媳婦生一窩娃,然後繼續幹活養家,這個過程一般會持續到他們實在幹不動為止。
不過如今這三個能手現在都發現了一個讓他們相當撓頭的事,家裏那三個年歲相當的孩子,就是合在一起殺破狼的那三貨,和別人家的孩子不太一樣。
學習耕地種植那是丁點的興趣都沒有,打獵捕魚也是厭煩的很。打也好罵也罷,怎麼折騰這三貨就是不肯好好學種地的手藝。到最後三個孩子基本上天沒亮就從家裏跑了,天黑才回來,也不知道去哪兒了,反正是一身汗漬漬的,不給飯吃也從不喊餓。再往後甚至還能給家裏帶點野雞野鴨野兔什麼的,三個做爹的一看,也懶得去管他們了。
久而久之,村裏的人就都知道了,那三個旁支家的孩子根本不是能幹活的料數,估計過幾年長大了也就是個潑皮的命。於是各種閑言碎語也就漸漸的在村子中流傳開了,什麼那三個孩子是個廢物啊,什麼那三個孩子將來沒出息啊,什麼那三個孩子將來過不了日子千萬別把姑娘許配過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