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振嶽驚訝的發現天啟帝不但突然從床上站了起來,而且麵色還泛著驚人的紅潤。
天啟帝二步走到蕭嚴麵前:“朕知道你的故事,蕭嚴,字士毅,和你大哥張振嶽一樣,你們的字都是朕的孫老師親自取得。按照這個算起來,你們兩個都能算是朕的同門師兄弟。可如果你們對於朕的用人看法如此膚淺的話,朕會很難過的。”
看著天啟帝年輕的麵龐,和那鄭重的表情,張振嶽差點沒笑出來。你能想像一個孩子一般的皇帝非常嚴肅的對你說,你這樣看我是不對的,知道嗎?
“朕在即位之初以為隻要把大政交給東林黨那幫子正人就可以了,朕對楊璉他們的信任也是絕對的。但是他們是怎麼回報朕,日複一日的彈劾,日複一日的攻擊。仿佛我們大明出了他們東林黨之外都是些奸佞卑微之輩一般。邊事糜爛他們不管,朝政艱難他們不問,國庫無銀就知道要朕從內庫拿銀子,似乎朕的內庫是個聚寶盆一般。。。”越說天啟帝越激動。
蕭嚴很是不服低頭想到:“這大明的江山都是你們朱家的,從內庫拿銀子補貼國庫難到不應當嗎?”
天啟帝似乎猜到別人都會這麼想?他跟著說道:“大家肯定會覺得這大明的萬裏江山都是我們朱家的,我們朱家從內庫中拿點銀子來算什麼?是不是?”
張振嶽和蕭嚴以及已經中國化的湯若望自然是起身道:“臣惶恐,臣不敢!”
“哈哈哈,有什麼不敢的,東林黨的清流們罵起朕來可是什麼話都敢說的。來來來,你們聽我講故事好了。朕的皇祖父是個運氣不錯的人,雖然他和朕以及朕的父皇一樣身有重疾,但是他比朕要幸運的多的多的多,他起碼有個不錯的首輔。嗯,你們不用猜也知道,就是那個最喜幹臣而最厭清流的張居正。你們知不知道一條鞭法?就是那幫清流攻擊的禍國殃民的策略。張居正搞出來的這個東西雖然讓地方衙門裏的那幫子穀蟲給弄出了火耗的弊端,但卻正兒八經實實在在的把咱們大明的國庫給充實了。不然皇祖哪來的銀子搞三大征?朝廷缺銀子,不能總是想著法兒的從本不富裕的農民手裏摳,應該是從富戶手裏湊。可後來皇祖父學著張居正搞了個礦監和稅監,想著從民間工商業收點銀子補充國庫。照理這些商人靠著大明的富庶和安定以及奇低的商稅早就富得流油了,出點銀子報效一下朝廷又何妨?難不成咱們大明所有要用錢的地方都該是農民承擔?那這農民也太命苦了點吧?你們說是不是?”天啟帝侃侃而談道。
張振嶽對此深以為是,因為這個事情,張振嶽在後世查閱史料的時候就存了一個很大的疑問。
後世因為意識形態的關係,強調所謂的階級鬥爭,凡是都朝著這個方向上綱上線。比如說葛成牽頭領導的蘇州絲織工人抗稅行為就被描述成了明代資本主義萌芽之後的無產階級的覺醒,其實完全是鬼扯,這次鬥爭跟無產階級的覺醒沒有半毛錢的關係。非要朝階級鬥爭的角度上扯,那也有錢的資本家雇傭無產階級反動的一場為了捍衛資產階級利益的鬥爭。
事實上這跟明代的政治體製是密不可分的,無論朱元璋是個什麼出身,無論明代早期的武功如何顯赫。明代發展到中後期,就是徹頭徹尾的文官政治。唯一和英美不同的也就是這個文官的選拔製度,人家英美靠民主投票,而咱們是靠科舉。這也是一般官員選拔的兩個常態,當然後世有段時間選拔官員靠出身和階級覺悟,不過後來又回到了公務員考試的路子上去了。其實這兩個製度你還真的不好說誰好誰不好,靠大家投選票看起來公平,但是很容易選到政治騙子,所以英國人有段時間認為科舉不錯,至少選出來的不會是不學無術之輩。可是科舉考出來的就一定是道德楷模、聖賢君子了嗎?顯然不是,不然哪些比奸宦還要壞的文官難道是打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啊?所以任何製度都不能說自己是絕對完美和絕對先進的,尤其是沒經曆過實踐的製度,否則就是在鬼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