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十幾天的評議,“甲申之變討論會”在張振嶽第一次出席的時候已經出現了三種很有特點的態度,而巧合的是,這三種態度的代表人物都是忠君社的成員,分別是三十四歲的黃宗羲、三十一歲的顧炎武和二十六歲的王夫之。
張振嶽一看這三個名字就驚歎不已啊,不愧是明末清初三大思想家啊,老子搞個討論會就把你們三個炸出來了。
嚴格來說,張振嶽在士林中的威望是不高的,畢竟他當年在東南撈取政治資本的時候就把這些士子給得罪了。如果不是因為建奴入寇,國難當頭,東林諸公和複社諸子並不介意把張振嶽說成是魏忠賢一樣的禍害。畢竟東林人士是“君子”,與東林異調者為“小人”是他們行事的一貫原則。所以私底下,張振嶽這個威風八麵的威國公在他們的眼中並非什麼正人,更多的印象是個不學無術的莽夫罷了。
但是今天,張振嶽這個莽夫卻正兒八經的坐在政務學院的大講堂裏,認認真真的聽著討論,這份認真好學的態度當場就贏得了不少士子的好感。。。
但是有時候光是認真聽是不夠的,還得聽得懂。
比如黃宗羲的這段話“後之為人君者不然。以為天下利害之權皆出於我,我以天下之利盡歸於己,以天下之害盡歸於人,亦無不可;使天下之人,不敢自私,不敢自利,以我之大私為天下之大公。始而慚焉,久而安焉。視天下為莫大之產業,傳之子孫,受享無窮;漢高帝所謂"某業所就,孰與仲多"者,其逐利之情,不覺溢之於辭矣。此無他,古者以天下為主,君為客,凡君之所畢世而經營者,為天下也。今也以君為主,天下為客,凡天下之無地而得安寧者,為君也。是以其未得之也,屠毒天下之肝腦,離散天下之子女,以博我一人之產業,曾不慘然。曰:"我固為子孫創業也。"其既得之也,敲剝天下之骨髓,離散天下之子女,以奉我一人之淫樂,視為當然。曰:"此我產業之花息也。"然則,為天下之大害者,君而已矣。向使無君,人各得自私也,人各得自利也。嗚呼!豈設君之道固如是乎?”
張振嶽硬是沒搞明白,連忙揮手,讓阮大铖坐過來詢問。
“阮先生,這個黃宗羲剛剛說的這段話是個什麼章程啊?本國公讀書少,沒明白,你給解釋一下”張振嶽到是不忌諱。
阮大铖哪敢怠慢,連忙解釋道:“後代做人君的卻不是這樣了。他們認為天下的利害大權都出於自己,我將天下的利益都歸於自己,將天下的禍患都歸於別人,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讓天下的人不敢自私,不敢自利,將自己的大私作為天下的公利。開始時對此還覺得慚愧,時間久了也就心安理得了,將天下看作是廣大的產業,把它傳給子孫,享受無窮。正如漢高祖所說的"我的產業所達到的成就,與二哥相比,究竟誰多呢?"他的追逐利益的心情,不知不覺已流露於言辭了。這沒有其他原因,古時將天下看成是主,將君主看作是客,凡是君主一世所經營的,都是為了天下人。現在將君主看作主,將天下看作是客,凡是天下沒有一地能夠得到安寧的,正是在於為君主啊。因而當他未得到天下時,使天下的人民肝腦塗地,使天下的子女離散,以增多自己一個人的產業,對此並不感到悲慘,還說:"我本來就是為子孫創業呀。"當他已得到天下後,就敲詐剝奪天下人的骨髓,離散天下人的子女,以供奉自己一人的荒淫享樂,把這視作理所當然,說:"這些都是我的產業的利息呀。"既然這樣,作為天下最大的禍害,隻是君主而已!當初假使沒有君主,人們都能得到自己的東西,人們都能得到自己的利益。唉!難道設立君主的道理本來就是這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