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寧霜話音剛落,屋裏陷入一室沉寂,寧霜低眉,不去看主位上的那個人,他沒有開口,其他人也沒有再說什麼,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寧霜的背後已經滲出絲絲冷汗,皇家的威嚴,在這一刻盡顯,淋漓盡致。
這隻是一場單純地見麵,還是一次別有用心的鴻門宴?皇位之爭,奪嫡之戰,幾個皇子暗潮洶湧,句句話,意有所指,或許皇上看得清楚,隻是不說罷了,六皇子派兵攻打落霞山便成了一個導火線,於是,她成了他們互相試探的工具。那麼,沈七在這場試探中,扮演著什麼角色呢?
“寧姑娘。”終於,主位上的東湘國至尊者緩緩開口。
“寧霜在,不知爺有什麼吩咐。”寧霜再次福身,盈盈行禮。
“寧姑娘當初在落霞山智退官兵,名噪一時,如今在紅袖招翩躚一舞,名動京城。落霞山到京都,距離遙遠,路程漫漫,我倒是想問問,寧姑娘從何處來,如何來,為何來。”隻聽得皇上如此說著。
寧霜一驚,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其中包含了多少內容,恐怕隻有皇上自己知道了。實話實說,除了供出沈奕清,還要連累了沈七,這是她不願意的,若是編造一個謊言,沈奕清那邊倒是好解釋,可是沈七……他會不會誤會自己呢?
碧雲峰上的事情皇上究竟知不知道?知道多少?還有竹屋裏那個神秘男子,沈七的哥哥,如今在場沒開口的,便隻有這位四皇子了,難道是他?他的手下見過自己,一定知道她曾經救了沈七,倘若真是他,該怎麼解釋?還有沈奕清,不能說出她和沈奕清的關係,可是為什麼來京都,該怎麼回答呢?
“怎麼?寧姑娘覺得難以回答?”在寧霜無法確定的時候,四皇子終於開口。
此話一出,屋裏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她,包括沈七。心裏波濤洶湧,真的是他,竹屋裏那個要置沈七於死地的男人,真的是四皇子!
“回爺的話,寧霜父母雙亡,身世孤苦,來到京都,一路也是顛沛流離,至於淪落風塵,更是逼不得已,個中艱辛不足為外人道,還望爺贖罪。”沉吟片刻,寧霜說出這樣一番話。
寧霜提醒自己,此刻的她,並不知道他是皇上,沒有必要遵從“聖旨”,她把自己放到一個弱者的姿態,寥寥數語,將落霞山智退官兵說成是顛沛流離身不由己,將紅袖招名動京城說成是生活所迫逼不得已,如此一來,他總不可能還要逼著一個弱女子去揭開自己的傷心事吧。
果然,皇上並沒有再說什麼,眼中神色明滅不定,沉吟半晌,終於說道:“聽聞寧霜姑娘歌舞一絕,今日趁此機會,不如請寧霜姑娘為我等唱一曲,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是,寧霜榮幸之至。”寧霜說完,便轉身,走向一旁的琴台。
皇上這一關,算是過了麼?卻不知這一番交談,她早已是冷汗淋漓,渾身虛軟,強忍著來到琴台前坐下,壓下心裏洶湧的情緒,閉眼,思索著該唱什麼樣的歌,才能讓他們相信自己隻不過是一個毫無威脅的弱女子而已。
思忖再三,都說女子多情,那便讓他們知道,自己隻不過是以為為情所困的紅塵癡傻女子吧,何況……寧霜的目光從沈七的臉上飄過,卻沒有任何停留,隻有她自己心裏知道,這首歌,唱的是誰,卻又是給誰聽的。素手纖纖,緩緩撥動古琴,朱唇輕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