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湘國永寧帝的後宮,遠遠不似之前那樣熱鬧,後妃僅有寧霜一人,兩人又無子嗣,所以顯得這宮裏格外寂靜,梓瀟脫離皇宮,成功地去了沈奕清的身邊,在清王府出謀劃策,實際上她在做什麼,誰也不得兒子後。幸而如月還未出嫁,十六歲的年紀,又與寧霜談得來,兩人在宮裏,倒也有個伴。
既然沈諾軒開了口,讓寧霜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他去處理,那她就相信他,更何況,這件事她的確不好出麵,若沈諾軒縱容,若沈諾軒幹涉,她無法取得預期的效果,若沈諾軒縱容,想必朝臣又會以此做文章,說她紅顏禍國妖媚惑主什麼的。
打定主意,寧霜決定安然地在宮裏等著。宮中的日子甚是無趣,想起好久沒有去後宮轉轉了,從前相識的凝妃娘娘和祥嬪娘娘,自宮變那日之後,便再也未曾見過,這日得了空,便帶著小桃,去後宮走走。
除了傾顏殿住的都是之前位份低下不甚相熟的妃嬪,其餘的妃嬪都還住在原來的地方,這條路,寧霜往日走過無數遍,該怎麼走,早就爛熟於心,她帶著小桃,繞過禦花園,穿過流華宮旁邊的竹林,來到雪蘭殿,如月性子與她相投,兩人也比較談得來。
“皇後娘娘——”背後有聲音響起,很是熟悉,寧霜不用轉身,便已經知道了來人是誰。
怎麼會把她給忘記了呢?卻不知這一次找來,又是什麼原因。寧霜想著,轉身,帶著皇後的風華氣度看著來人,回答道:
“董小姐——”
“皇後娘娘太客氣了,如今你已經是高高在上的皇後,還會記得我這個小小的奴婢嗎?”宛珠的嘴角閃過一絲諷刺的笑意,問道。
“如今太後娘娘已經薨逝,如果董小姐願意,本宮可以請求皇上,放你出宮去。”寧霜說著,她記得當日太後的懿旨,是將董宛珠打入浣衣局,終身不得出,這個懲罰,對董宛珠來說,未免太重了些,畢竟,她不過是別人手中的棋子。
想起宛珠被送到浣衣局的那日,眼神若有似無地掃過靜貴太妃的樣子,寧霜心裏便清楚,這兩人肯定是有什麼貓膩的,如今,靜貴太妃在宮中活動頻繁,和梓瀟聯係緊密,想必是在為沈奕清打算了,這個時候,隨便給宛珠一個恩惠,宛珠便會撲上去,赴湯蹈火。
“怎麼?如今當了皇後,就想打發我走?你知道這半年我在浣衣局,過的是什麼日子嗎?你看看我的手,寧霜啊寧霜,你說,這筆債我要是不討回來,怎麼對得起我在浣衣局吃的這半年苦呢?”宛珠嘴角露出一絲嘲諷地笑意,說著。
寧霜順著宛珠的話看過去,卻見宛珠的手上已經大部分潰爛,宛珠是在冬日被打入浣衣局的,冬季水溫冰冷,想必是遭受了很大的罪,原本一雙纖纖玉手,此時已經是滿目瘡痍。
可是,這一切能怪到她的頭上嗎?如果宛珠不是聽了靜貴太妃的話對已故的太後下手,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說到底,還是宛珠對沈諾軒的愛讓她變得偏執和癲狂,所以,宛珠恨她,覺得是她搶走了沈諾軒,要不然,憑著宛珠在太後身邊的地位,一定能夠和沈諾軒在一起。
“宛珠,所有的事情,冥冥中自有因果,何必執著,就此出宮,董大人想必還在家裏等著你回去。”寧霜抱著息事寧人的想法,如此說著,她不想宛珠在這件事情上執著,畢竟,她對沈諾軒的感情,注定不可能。
“笑話,你以為我在深宮,就什麼都不知道嗎?你是青樓歌女,這件事已經在民間和朝中引起了極大的轟動,百官本來就對你的出身不滿,你說,如果再讓世人知道,你身為皇後,卻如此善妒,容不下皇上身邊其他女子,世人會如何評價你呢?”宛珠說著,眼中的笑意更甚。
“你什麼意思?”寧霜心中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問道。
“沒什麼意思……”宛珠低聲說著,卻忽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朝著寧霜哭求著,“皇後娘娘——奴婢求您了,不要趕奴婢走,奴婢與皇上什麼都沒有,奴婢不敢與皇後娘娘爭寵——請皇後娘娘繞過奴婢吧——”
就在寧霜感歎宛珠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並且為宛珠這精湛的演技所折服時,宛珠便已經扯著寧霜的手,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饒,似乎寧霜真的要對她怎麼樣一樣。
寧霜的手被緊緊抓著,掙脫不了,情急之下,便隻能用力,卻沒想到她用力的時候,宛珠卻忽然放手,在強大的慣性下,宛珠便朝著一旁的假山石上撞過去,寧霜還來不及反應,便見宛珠額頭上撞出很大的傷口,鮮血直流。
“皇後娘娘——”小桃畢竟年輕,雖然是太後信任的人,卻很少見過這樣的陣仗,有些驚慌失措。
“快去叫太醫。”寧霜吩咐著,側過身子,打算把宛珠扶起來。
可就在她側身的瞬間,卻看到凝太妃、齊太妃、靜貴太妃和其他許多不認識的婦人站在原地,看著這一幕,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原來不是皇上不選秀,是皇後娘娘不許啊——連如此姿色的小小宮女都容不下,更不用說天下姿色各異的美女了……”這些婦人中,有一人開口如此說著,接著,便看到眾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