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寧霜的情況,他甚至不知道,寧霜現在在哪裏。
而此時的寧霜,卻已經被鍾無緣和顧瑾臣帶到了那個四季如春的雪穀,身邊跟著的,自然是陸晞,陸晞會醫術,跟著寧霜也能有個幫助,而夏景涼早已經準備好了一切等著,好在鍾無緣長期在雪穀定居,雪穀裏麵什麼都有。
經過鍾無緣和顧瑾臣的診斷,寧霜的問題,還是出在凝香醉和那次小產上,腹中經脈,才會造成血氣不暢,鍾無緣他們說的含蓄,其實寧霜也知道,這病放在現代,就是藥物和小產直接造成了子宮受損,無法孕育生命,就算是在現代,這樣的婦科病也是很麻煩的事情,不能一下子根治,隻能慢慢調養。
好在,她還有兩年,隻需要兩年。
一時間,這雪穀中,彙集了整個天下醫術最出色的一批人,鍾無緣,顧瑾臣,陸晞,夏景涼,包括寧霜自己。
當下,每個人便將自己平生所學,毫無保留地用了上來,藥浴,藥膳,溫泉,隻要能夠想到的,全都想到,甚至,還有顧瑾臣自創,而他們都還沒有學精的那套針灸之法。
他們用了三天,製定了一套專門針對寧霜身體狀況的方案,由四個人分別負責,從早到晚,從裏到外,各個方麵,似乎想要將寧霜的身體,來一次徹底的新生。
雪穀裏麵的所有醫書都被他們幾個人翻遍了,每一種不可思議的古方,每一種想象不到的辦法,他們都嚐試過了,寧霜任由他們折騰,她知道,他們幾個有分寸,更何況,再怎麼折騰,身體也不會比現在更糟糕。
雪穀中,時光飛逝,他們對寧霜的治療,經常是一種辦法嚐試一段時間,鍾無緣把脈,若是覺得可行就繼續,若是不行,就換一種方式,每天的補藥不停地讓寧霜喝下,寧霜隻覺得,自己在雪穀住了一段日子,整個人長胖了不少。
寧霜自己心裏也清楚,直到現代,也沒有一個能夠迅速有效地治療婦科病的辦法,以前看電視上治療不孕不育的廣告,她也從來沒有留意過,況且,那些方法,在這個世界也用不上,所以,她也索性懶得去想了。
隻是,寧霜永遠一副平靜無波的樣子,臉上掛著溫柔的淺笑,無論讓她做什麼,她都照做,可是隻有陸晞知道,每當午夜夢回,寧霜總會拿著沈諾軒給她的玉佩,一個人靜靜地看著,思念著,忍受著相愛卻不能相守的痛苦。
“樓主,睡吧,兩年不長,時間一晃就會過去了。”陸晞看著燭火下的寧霜,說著。
“我知道,隻是,從離開皇城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沒有哪一刻,不在想著,我們再見的那一刻。”寧霜說著,聲音中充滿了歎息。
寧霜看著搖曳的燭火,心中念頭忽起,想起前世讀過的一首詩,便拿過旁邊的紙筆,揮筆而就: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
第五最好不相愛,如此便可不相棄。
第六最好不相對,如此便可不相會。
第七最好不相誤,如此便可不相負。
第八最好不相許,如此便可不相續。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
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她不知道當初倉央嘉措寫下這首詩的時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可是她知道,此刻的自己是一種什麼樣的思緒,她從來沒有後悔來到這個世界,遇到他,愛上他,為他受苦,與他一起經曆風風雨雨,這首詩,想必也隻是那種愛而不得的惆悵,可是,她卻想要借這首詩,來表達她心裏無法言語的愛戀。
同樣的夜空,同一輪明月,兩個彼此相思的人,在南北兩方,各自天涯,可是,卻阻擋不住他們對彼此的思念。
陸晞看著這首詩,嘴角微笑,勸了寧霜睡下,拿過桌上的素箋,出了門,招來信鴿,利落地將這張紙條綁在鴿子腿上,看著信鴿飛過夜空,在明月的陪伴下,飛向那遙遠的皇城,飛到那個至尊帝王的手中,讓他知道,這裏,還有一個人,在心心念念地想著他。
沒有更多的話語,唯有一腔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