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夜格外森寒,巍峨的殿宇伴隨房簷的雪化聲滴答答響了一夜,到底還是惱怒了屋內的人。
斷斷續續的滴答聲,讓她感到煩躁,她翻了個身,索性將錦被掩蓋到耳邊,想要阻斷那煩躁的聲音。
許是她的舉動,驚動了殿內守夜的宮人,帳子一角被掀開,婢子跪著進來,想替她掖好被角。
“小主子!”
見卿棠醒轉,婢子驚慌失措將腦袋叩首在地,惟恐自己擾了這位娘娘清夢。
起身罷了罷手,赤足走下床塌,婢子忙起身道;“小主子,天冷了,奴婢為您把鞋穿上吧。”
她點頭應了一聲,又問道;“吉祥和如意呢?”
“回主子話,兩位姑姑已在殿外候著伺候娘娘梳洗。”
卿棠理了理雲錦衣袖道;“傳吧。”
“是。”
言罷婢子轉身出了殿門傳喚娘娘起身,隨即宮女井然有序的進入了內殿,隔著屏風沐浴,更衣,綰發,塑髻,這些比起在府中時,卿棠漸漸也就習慣了。
午時的雪,倒沒那麼寒人,卿棠身著粉色宮裝,披著墨色鬥篷看向北國的桂殿蘭宮,飛簷反宇,琉璃瓦覆著房簷的冰淩,滴答的融化聲,相互映襯倒成一祥和之派。
“想不到北國的雪景,也是一絕的。”
如意笑吟吟道;“小主子恐還沒去過瓊玉閣,若登在此處眺望,可觀盡昭北江山,千裏一絕呢。”
攙扶著卿的手頓下;“瓊玉閣?”
吉祥神色凝重橫了如意一眼,麵色僵硬的對卿棠道;“回主子話,瓊玉閣乃陛下為溫良媛所建,隻因良媛喜歡看雪,陛下便連夜專程命人用冰磚砌建,因此才得瓊玉之名。”
如意不屑道;“小主子沉魚落雁之姿,定不會比那溫良媛差了哪去,陛下總歸是會想起美人的好。”
卿棠也未計較這些比她年長的婢子,到底還是這兩人是她的陪嫁,吉祥沉穩,如意灑脫,口無遮攔,想來她還是比較喜歡她的性情。
卿棠羞得滿臉羞澀;“姑姑說的哪裏話,別且不說,單論這宮中,瀟皇後之高貴,沁夫人之致遠,菀貴嬪之柔豔,何況還有那溫良媛……”
吉祥歎道;“小主子怎這就泄氣,想來陛下選你入選,定是有主子的過人之處。”
卿棠不覺苦笑,她十三歲入宮,如今進宮已四載有餘,除了當年選秀那一日匆匆見過那個至高無上的男人,如今便再沒見過。
“到底還是這清秋閣行程偏僻了些,被遺忘也是難免的。”卿棠有些置氣。
“小主子這是什麼話,陛下若有心自然會念起主子的。”
吉祥聰慧,三言兩語便也就說透了這話裏的關鍵。
倒是如意那丫頭,見情行不對,調侃道:“真真是小主子進了宮便也學會了害相思,可長大不少呢。”
卿棠羞臊得不行,不悅的哼唧一身,轉身坐在青石凳上,複又叫婢子拿了本《春秋》。
吉祥擔心她著了冷忙給她在青石凳上覆上毛毯,如意則去取暖手的水爐。
盯著如意淡淡消失的身影,吉祥歎息:“小主子,舍妹頑劣,又口無遮攔,奴婢擔心……”
卿棠會意,拉著吉祥的手以示安慰說:“姑姑可是忘了,我們是一同長大的呢?即便你們比我年長了些,如意的性情卻是我最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