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棠來時剛踏進含香殿紅門,便瞧有身著太醫朝服的男子提著藥箱慌慌擦肩而過,全然忘記給她行禮了。
“那位太醫奴婢識得。”小憐回憶道;“是司藥閣新晉的薛禦史。”
新晉的?難怪儼然少年郎稚嫩未脫的模樣。
眸光打量喚過小憐道;“若得時日便去司藥閣細探一番,順便了解夫人隱疾。”
小憐聰慧,知這裏頭的關係忙應。
“貴人,夫人有請。”前去稟報的婢子白嵐靈巧通傳。
唇角嫣然一笑,卿棠以示多謝。
白嵐拘禮回應側身在一旁,臉上掛著滿意的笑。
待到進了殿門,她才緩慢起身。
青石白玉殿上有檀香縈繞鼻息,清雅而舒暢。
昭沁正靠在貴妃榻上繡娟子,針角錯落停滯在未繡完的牡丹金絲線上也不抬頭,“來了便坐吧。”
“多謝夫人。” 卿棠尷尬一笑,知夫人性子也未行禮自是怕打擾。
不過……柳葉微皺,眸光難掩精光落在那絹子上。
“夫人真是習得一手女紅精湛,臣妾自歎不如。”
拂愧疚之色,想自己母親亦是如此,終究自己不喜那惱人的針線樣子,未能繼承母親半分顏色難免觸景傷情。
昭沁將娟子放進匣框中,歎言;“不過無聊之餘打發時間罷了。”
方抬頭察覺她朱顏悲戚,不忍又道;“怎麼了這是?”
恍是感到失態,卿棠破涕一笑賠笑,“嬪妾失禮了。”
“不過想起一些傷心事罷。”
屏退左右,昭沁梨渦清冽淺笑出聲,“難為我也叫你觸景傷情了。”
遂言赫得她手腳如麻忙解釋,“夫人誤會了嬪妾不是這意思。”
“我了解的。”昭沁言下並無怪罪反而執起卿棠柔荑拍了拍,安撫說;“你的家世我年前便叫人打探過,又怎會怪罪於你。”
隱約間卿棠眼眶霧氣壓製下去,感激道;“謝夫人。”
“隻是。”她又頓了頓,凝視看她,“傷心可不能日常掛臉上的,否則陛下見了難免不喜。”
卿棠頷首點頭,遂想起今日來意不及自己開口,沁夫人觀測到異樣,任徐徐問,“想來今日過來可撞見薛禦史了?”
自己這點小把戲固然逃不過昭沁的眼睛,含笑,“見著了,隻是嬪妾還未來得及同他說上話便走了。”
怎料話一脫口昭沁便開懷悶笑起來,“那是我表弟,貴人切勿介懷,也就是那蠻橫清高的性子。”
“什麼?”卿棠驚詫,方含笑打趣;“難怪不把嬪妾放眼裏,是個心高氣傲的主,隻是瞧他年少破瓜便如此有才幹。”
再者司藥閣此等可不是一般人入得了職的,其中各位禦醫哪個不是不惑之年考舉當差,而今日所見薛禦史不過才破瓜之年,思來昭家固然是後輩別具慧眼,穎悟絕倫。
提及表弟昭沁心底銜了苦澀,陰鬱籠罩心頭愣發起神。
“夫人……夫人?”卿棠的聲音拉回昭沁遊離的思緒。
她無奈歎息一聲,靠在羊絨墊子上,縷空雕窗透過光點照射在昭沁臉上格外好看。
才愁容道;“他是為了我才入宮學醫的,打小便專研起醫書。”
什麼?!
“不知夫人所患何疾?”騰然間遂大膽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