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薛恒注視榻上人道;“隻怕微臣有心,也是無力了。”
話音落,眾禦史臉色慘白。
連衛連恒玉扇,“啪嗒!”落在琉璃宮磚也未可發覺。
墨楚夜半天不得緩過神情,李艾探了神色。
作緝道;“敢問禦史,此話何意?”
耳鬢青絲垂垂,顯薛恒清冷孤傲。
沉聲;“血人參當藥引,方能挽回公主性命。”
聞聲室內眾人屏住呼吸。
那是國寶啊,曆代尊貴帝王才能得以享用。
況且不說能否享用,光是如今國庫怕是沒這味藥材。
墨楚夜苦惱皺眉,大掌一揮遣退眾人。
徒留,衛,薛二人侍在殿內。
如今先不說和親事宜,寒陽性命都難保。
再者,若寒陽撿回一命,燕國又怎會願意娶一個傻子為後!
半生癡傻……
榻前,衛連恒指尖撫過寒陽青絲。
她麵容慘白,憔悴不堪的人兒仿佛觸碰便轉瞬即逝。
額頭上包裹的白色紗布那般醒目。
是淚,滴答落在十指交纏的柔荑上。
此刻,他突然好恨自己。
恨自己那日為何說絕情的話,倘若那日,公主府庭院寂靜中及時攔下寒陽入宮。
又怎會遭此橫禍!
馨兒!
薛恒清理好頭緒,沉穩道;“公主殿下是腦後遭受重創,若按照常人的傷處,是不會存在的。”
墨楚夜接過話,“如此,便隻能有一個原因。”
深吸口氣,“人為!”
衛連恒眸光一狠,“是誰?”質問滔聲,“是誰想傷害馨兒!”
“連恒兄!”控製好衛連恒情緒。
墨楚夜從袖中拾出鎏金瓔珞,放於案上。
“這是寒陽出事時,緊握在手中的。”
薛恒敏銳,左右細瞧探究竟。
頷首對墨楚夜道;“此物非尋常宮女所有,定然是妃嬪所出。”
“你說得不錯。”墨楚夜起開杌子。
“這鎏金瓔珞,朕曾經親自賞賜給了後庭二位妃嬪。”
薛恒抬眸,“陛下的意思是……”
他眼眸折射幾許慍怒,沉寂。
瓔珞之事,秧及皇妹性命。
他自然早已命人下去查探。
相信過不了多久,事情便能水落石頭出。
寒陽又益了血危在旦夕,薛恒凝神把脈。
憂道;“公主失血過多,若今日還不能用那藥引做藥,恐性命垂危。”
室內兩人明顯身子一滯。
衛連恒先是震驚,瞳孔浮現不明得顏色。
又是痛苦,不舍放開懷中人。
等待好一陣後,痛苦糾結道;“馨兒,馨兒你等我等我。”
踉蹌起開便往壽康宮方向跑。
“陛下,世子這是……”薛恒眉梢掛著愁色。
墨楚夜走了兩步到殿前,“國庫裏是沒有那味血人參了。”
“但。”勾笑,“當年朝淑儀回天乏術時,先帝曾欲用血人參救淑儀性命,可未來得及挽救,淑儀便去。”
“自此後,先帝不辭操勞一心投放在國事上,常日理萬機心力交瘁,最終心累成疾時日無多。”
凝神眺望遠處高牆琉璃瓦,金燦燦的折色出抹光暈。
年邁的父皇兩鬢花白纏綿病榻,大掌緊緊拽住他手上。
蒼涼道;“朕終於等著這一天了,終於可以去見她……”
俊逸不在,垂暮之年曆經滄桑的父皇笑得像個孩子。
麵對死亡,他不懼恐懼,反而期待伸出手在虛空中撲捉那抹倩影。
嘴裏呢喃著,“阿朝,阿朝……”
直到昏暗磕上眼簾再也睜不開,喚不出不去撲捉。
父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