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棠失笑，眸光透過窗泊上繡翠竹葉的圖案，綻放一絲笑意，“兒女雙全，承歡膝下，成就一樁良緣。”
想來，這才是一生最幸福的，與不可求的。
這邊，主仆正談論著薛氏，另一頭尚芙氣急回宮，沒等落坐氣得一甩長袍，直接亂摔起杯子，正好濺起碎瓷在進來稟報的侍女身邊，駭住侍女一身冷汗。
“放肆！”
尚芙還在怒罵，氣不過：“真是越發放肆！”
“哀家看，還是太縱容弟弟沒了分寸！竟還敢生著醜事，難道真當王上會繼續忍著，羞辱皇室顏麵嗎？！！”
侍女一顫，口不應聲急著過來，“太後息怒。”
“想必是……尚將軍一時不留意犯了錯。”侍女還在勸聲。
但越提，尚芙就要氣炸了，“一時不留意？”
“哀家看，他這個舅舅是當膩了！”
發怒完，尚芙忽的想起什麼轉頭掃了侍女一眼，目光綻放狠色，“婪箬”
“哀家看你這段日子，怎的每當哀家發怒，你卻全為哀家這不成氣的弟弟求情，難不成……”
“太後息怒！”
名喚婪箬的侍女一急，連忙道：“奴婢是瞧太後鳳體違和，擔心太後身子。”
“況且，太後與尚將軍本是一母同胞，乃之親，唯恐太後一時發怒又傷了姐弟之宜，若是這般便得不償失了。”
完了，婪箬又不忍添了一句，“太後若還是生氣，便下令懲戒奴婢罷，若能消了天後心頭怒火，保重太後身子，奴婢甘願受罰。”
尚芙眉頭一擰，又掃了侍女虔城之態，終於不忍道：“罷了。”
“對了，你方才匆忙進來要說什麼？”
這麼一提，婪箬佯裝詫異，立馬對著尚芙耳旁低語。
“安王妃？當真進宮了？”
“是呢。”侍女道：“太後之令，安王妃不過一個屈屈妃子怎敢違抗？”
聞言，尚芙揚笑冷哼一聲，翹起塗著殷紅蔻丹的護甲，良久道：“既這安王妃候了一會兒了，便多候一陣罷，等哀家假寐一陣之後再召進來。”
“是。”
殘風掠過浮雲，冷風吹得人臉色發涼，衣袂勾起。
庭院裏，一個身穿白藍淡雅色的女子，綰著高髻，頭戴銀白色步搖，麵顯疲憊卻又難掩貴氣靜站在長廊下。
侍女瞧著女子有些體力不支，“王妃，若累了不若先去歇息，您才生產完出了月子，受不得風的。”
“無礙。”
薛氏一口回絕，強撐道：“退下。”
“太後一日未見本王妃，我便一直在這裏候著，直到……見了為止。”
“可…”
侍女還想說什麼，一瞧薛氏警告的眼色，無奈忐忑退去一旁。
相較起之前在北國天真靈氣的薛氏，如今在嫁來燕國這麼多年，終究是學會沉澱不少。
這性子，比起之前是變了。
時光飛轉，天邊暖陽投過雲層落在薛氏越發蒼白的容顏上，身子有些發顫。
長廊旁，婪箬得意勾笑掃了一眼後，又瞧了時辰，這才進去通稟。
“王妃……”
一旁侍女瞧薛氏站著發顫，正欲咬牙勸聲，婪箬已邁步出殿，漫不經心過來，笑道：“勞王妃久等了，太後這一眠竟眠了二刻鍾。”
“方才太後才醒傳過來，裏邊請罷。”
“無妨。”薛氏說得雲淡風輕，毫不在意起身，接著直接避開婪箬小人得誌的目光往裏屋去。
“王妃今日怎來得這般早？”
塌上尚芙正飲茶，鳳眸夾雜寒意掃過薛氏。
“太後召見，臣婦不敢耽誤，唯恐太後責罰。”
“太後……”
尚芙眉頭一皺，放下茶盞，護甲敲擊著青玉案，發出令人勁脖發涼的節奏。
“想當初，先王為求娶北國公主，不惜要廢除哀家後位，若不是哀家早留了一手，如今又怎會坐上太後這位置。”
鳳眸一抬，對上薛氏，“安王妃說…是嗎？”
“臣婦…不敢。”
盡管薛氏氣得咬牙，但還是忍不住怒意，“如今臣婦不敢有異心，隻希望平安度日，不參與紛爭，望太後垂憐。”
這算是薛氏，最低聲下氣的一次。
在之前是沒有孩子，可以隨心而來，不必在乎這麼多規矩，但自有了兩個孩子後，薛氏才真正知道了什麼是害怕。
為了孩子，她隻得這麼做。
“垂憐？哀家能垂憐什麼？”
尚芙冷笑，得意的目光看得薛氏直泛惡心，但理智告訴自己。
不能！
至少，這會兒不能！
“不過算起來，如今你已成為安王妃，但終究是皇家兒媳，該喚哀家一聲母後才對，如今竟……”
尚芙失笑，護甲抬起薛氏下巴，“未免太過生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