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噩中的女子發顫,當目光落在逼近的老者身上,還有宮侍程上的刀子與玉碗,哭出了聲,直嚷著不要。
墨楚夜看在心裏,知道了卿棠是因上次破腹留下巨大的陰影。
可,如今不得不這麼做。
隻得柔聲安撫:“卿兒乖,不要害怕,朕一直在,朕會一直守著你。”
薛恒未語,目光在老者身上過了二分又陷入死寂。
掃過卿棠,老巫又蹙眉看了一番一時竟沒了話,墨楚夜會意讓薛恒下去,這才目光交錯遲疑看著老者。
隻看巫醫意味深長點了頭。
這一刻,卿棠心如死寂,腦子一下子空白,僵硬了身子,仿若明白了什麼。
眸子酸澀,卿棠卻怎麼也哭不出來。
因為,她看見了曾經自己摯愛的男人,又一次傷害了自己。
還是為了……宸妃。
“臣妾有些話,想…單獨問陛下。”
男人垂眸,看著女子蒼白又悲涼的容顏,無聲應了。
風過長空,殘風肆意拍敲擊窗柩,在這暮夏之際,竟生出寒冷。
室內陷入死寂,無言之中對方沒先開口,仿若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一般,不願打破這難得的平靜,與最後一絲暖意。
“為什麼?”
卿棠壓著哭腔平靜的追問,但越是這般君王愈發平靜。
“為什麼!”
她受夠了男人這姿態,直接跳了起來,猩紅著美眸,“難道舍去臣妾的孩子不夠,如今陛下是要取了我的心,為宸妃熬藥?”
其實,在最初迫於無奈答應與男人回宮之時卿棠早知會是這樣的結局,當初還自以為無謂,不在乎,亦或者早已看透生死。
但不知為什麼,當男人真要這麼做時,卿棠還是忍不住怒聲質問,還是溺死在這該死的溫柔裏。
“沒有為什麼……”
墨楚夜狠聲轉過頭,不敢看她,“宸妃身子弱,若沒了這心藥…”
宸妃宸妃,又是宸妃!
她不知道這女人給墨楚夜灌了什麼迷魂湯!
一如當年宸妃皇裔難保,要破腹挖出自己沒成形的孩子為宸妃熬藥時如出一轍。
原來,在身中蠱毒之時,他沒為自己身子擔心,反是……
卿棠幾乎壓不住哭泣聲,搖頭後退:“我以為…我的愛,我的真心,我的一切,乃至因為你一句話話,受著破腹之疼,能換回你真心相待!”
“但我錯了,我錯了——”
哭泣與絕望之中,女子心如刀絞,“我錯在,不該愛上一個冷血的君王,不該進宮,不該咬牙承受一切,更不該——救你!”
若可以重來,她多希望自由自在,多希望沒涉足這宮廷,這些肮髒與血腥。
墨楚夜還是一如既往冷清,不說不動,任由女子哭泣絕望。
但在聲聲悲戚之中的女人,自是沒注意男人瞳孔之中的心疼與淚意。
“曾經,我還傻傻的以為我的一腔愛意,我的執著與付出,或許能打動你。”
“可我卻忘了……”
卿棠緩了聲,抬頭失笑:“帝王,沒有心。”
胸口驀的一疼,險些令她緩不過氣來。
真疼……
有多久沒這麼疼過,她已記不清,疼得淚水這麼毫無尊嚴,一滴接著一滴落下。
但如今,她卻不希望這顆心繼續為這個冷血的男人跳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