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已過。
思梅園裏萬籟俱寂,隻有廊子下幾盞幽暗的氣死風燈不知疲憊。
隨著幾聲輕微的木頭咬合的“哢嚓”聲,漆黑的正房主臥室內,一切歸於平靜。
收了玉佩,齊淩霄除去沾著夜色的外衫,隻著中衣,輕手輕腳的躺到床上。
隔間,無聲無息,卻讓他輾轉難眠。
最終,不過半盞茶功夫,他已經打定主意。
麻利的起身下床,走出兩步又回身抱起枕頭。
唇瓣緊抿的摸到隔間去,憑著沉沉的呼吸聲辯位,默默把枕頭並排放著,悄悄躺到一旁。
奇妙旖旎的,不受控製的,緊張,做賊一般。
片刻,嬌小溫熱的一團在側,攪得他口幹舌燥。
往旁邊挪了挪,背過身去,頃刻,糾結的不痛快。
人神交戰過,又患得患失的蠕動過去一點。
再近一點。
屏氣凝神的再近一點。
直到隻隔一拳,呼吸可聞,閉眼,強迫入睡。
小丫頭有勇氣說出不要休書,他再扭捏,還算什麼男人。
冥王府需要一個王妃,小丫頭又不礙眼又樂意留下,對他來講,無疑,好事一樁。
思緒紛繁,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才如夢。
後果就是,破天荒的,他沒有按時醒來。
天光放亮,紀纖雲慵懶睜眼,入目的景象讓她如墜迷夢,霎時,杏眼圓睜。
夢?
身側,一精壯男人,閉眼沉睡。
即便眼睛未睜,天生冷厲帶著威懾感的五官,冥王無疑。
可,怎麼可能?
飛快掃視四周,屋子是她的,地鋪是她的,這貨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裏?
愣了片刻,手指用力的在胳膊上擰了擰,“嘶”,咧嘴的疼痛,昭示著,並不是夢。
遂,她更不淡定了。
胳膊肘撐著,蹭的坐起來。
“哎呦!”,起的用力過猛,長發被猛然扯到的痛更是讓她煩躁。
披散的長發被那貨壓著了無疑,還真是夠倒黴。
心裏怨念著,揉著頭皮,瞥目過去,就見一張星眸初睜的莫名臉孔。
一貫淡漠,似乎,又有些她看不懂的情愫。
很平靜,細看,暗流湧動。
愉悅、期待、希冀、緊張……
表情好像不對吧?
作為床鋪的主人,紀纖雲即刻出聲質問,“喂,你怎麼在這?一睜眼就看見旁邊多個你,嚇死個人了。”
出口兩句,又驚覺上身就個肚兜,忙扯了薄被裹個嚴實,“誒,你是不是夢遊啊?瞧你現在那迷迷糊糊的傻樣,肯定是了。喂喂,快起來回你屋子去,要是嬤嬤進來看見可怎麼好?”
有上次差點擦槍走火的教訓,她已經有了作為古代人的覺悟。
除了手和臉,其他部位,隻要對著男人,都要遮住。
齊淩霄就想看看小丫頭發現他在身邊的反應,聞聲狀似相當自在的坐起來,挑眉戲謔,“你還有害羞的時候?”
是他在這個屋,又不是小丫頭在他的床上,就是奶娘撞見,笑話的也是他啊。
雖然,小丫頭的反應和他預料的相差甚遠,不過,至少有那麼一點貌似害羞。
也算安慰。
“害個鬼的羞!”,紀纖雲往後蹭蹭,低吼,不耐煩的白過去一眼,“嬤嬤一直不死心,有機會就勸著我留下當王妃,要是被她看見咱們睡一起,以後我耳朵可就有罪受了。”
主動跑來睡在一起還不可以,難道非讓他挑明了說?
齊淩霄心念一轉,星眸中蕩漾一抹幾乎可查的,他刻意壓製卻有藏不住的別扭,“我會和她講的,奶娘心裏有了底,自然就不會再說。”
毒還沒有解,表麵上還要繼續演戲,奶娘若是知道小丫頭願意留下來,嘮叨肯定就不會有了。
“那再好不過!”,嬌俏的臉閃過狂喜,紀纖雲高興的差點蹦起來,“告訴她你一定會休掉我的,這事,我一點決定權都沒有。你也是的,嬤嬤可是你的奶娘,對你掏心掏肺的好,跟她早點交待清楚多好。嬤嬤天天費盡心機的遊說我,很累的,你啊,天天除了權利就是算計,對身邊的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說的不夠明白嗎?
不對。
哪裏不對呢?
突然,齊淩霄有種不祥的預感。
擰眉,星眸一瞬不瞬緊盯,聲音透著緊張、擔憂,“……。我什麼時候說過一定會休掉你?”
心懸著,甚至全身都是緊繃的,從沒有,大風大浪當前,都沒有的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