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窗欞,稍稍涼爽下來的天氣,讓人有種昏昏欲睡之感。
尤其是齊淩霄這個習慣於午間小憩的,午飯過後窩在椅子裏,捧著書本險險要打瞌睡。
終於,外間響起來腳步聲,才堪堪讓他恢複些精神。
“王爺,讓您久等了。多少年沒做了,有些手生,多費了些時候。”,桂嬤嬤端著托盤,眼角眉梢都是慈愛,“嚐嚐看,還是不是當年那個味兒?”
亓淩霄放下書冊,目光飄向送到麵前的玉碗內,麵上也柔和許多,“奶娘,讓您費心了,還記得我小時的喜好。”
“哎呦,哪能忘呢?王爺金貴,奶酥多了嫌膩,果子選的不對,都是不肯吃的。”,桂嬤嬤笑嗬嗬,眼神裏都是過往,似乎回到年輕時候,“還是那個做法,不知道還對不對您的胃,嚐嚐?”
那樣殷切的目光,亓淩霄沒有理由拒絕,拿起白瓷勺子挖了一點放入口中,久違的味道。
他懷念又多年不敢觸碰的味道。
眼裏劃過一絲傷感,還是點點頭,“嗯,一點沒變。奶娘您也累了,快去歇著吧,我慢慢吃就好。”
“那我就下去了,王妃病著,不能吵著她歇息。送進去的粥也沒喝幾口,看來,還要多喝上兩幅藥的。”
桂嬤嬤壓低聲音嘟囔過,端著托盤走了。
稍傾,亓淩霄起身,到外間把門從裏邊下了栓。
不知為何,有種即將去做賊的心慌感。
長出一口氣定定神,端了玉碗就往隔間去,躡手躡腳的掀簾子進去,不成想,地鋪上的人還是睜眼了。
紀纖雲睡的夠多了,這會兒根本睡不著,就渾身酸軟的閉眼眯著。
聽見聲音,自然探究的看過去。
隨即,一股無名火拱起,蹙眉冷眼,“你進來做什麼?不打招呼就進別人屋子,你個野蠻人。”
聲音嘶啞,臉色發黃,嘴唇都沒了往日的嫣紅,病態的小可憐樣,亓淩霄哪還有較真的心思。
厚著臉皮蹲到床邊,雙手捧著玉碗遞到枕頭邊,有種很別扭狀似偽裝的和顏悅色,“冰酪,吃一點?”
難道她病的都出現幻覺了?
就算做夢,都不可能夢見冥王這副低三下四伺候人的樣!
誒,對冥王這廝來說,肯屈尊降貴蹲下來送東西,已經是低三下四了吧。
紀纖雲杏眼裏風雲變色,慢慢偏過頭,一瞬不瞬皺眉盯著,似乎,要把冥王臉上看出個洞來。
“咳咳…。。”,亓淩霄隻得清清嗓子,把玉碗穩穩的放到枕邊的竹席上,整個人都透著不自然,“暑熱,一會兒就融了,起來吃吃看。”
剛才好像聽見桂嬤嬤的聲音了,肯定是桂嬤嬤送進來的。可,她要塊冰敷敷額頭,嬤嬤都碎碎念拒絕個徹底,沒道理送碗冰給她吃啊。
就算送,也是嬤嬤直接送進來,怎麼可能勞煩尊貴的冥王?
頭暈暈的,滿腦袋漿糊,一思考更難受了,紀纖雲直接放棄自我折磨,幹脆的發問,“應該不是嬤嬤讓你送給我的吧?”
“嗯。”,亓淩霄悶悶點頭,把玉碗又往前推了推,“嚐一嚐。”
幸好是白天,否則,紀纖雲就該覺得活見鬼了,頓了頓,慢動作的伸出手指指向自己,“那是嬤嬤給你的,然後你給我了?”
生病也不是傻掉,這點推理能力,她還是有的。
可,冥王有這麼好心?
至少,桂嬤嬤不會把冥王這廝不喜歡的東西端到麵前,可冥王喜歡的東西,怎麼可能眼巴巴端給她?
“嗯。”
竟然是肯定答案,紀纖雲更是驚了個七葷八素。
從冥王臉上是看不出一絲破綻,她隻得懶洋洋撐起一點身子,瞪圓眼珠往玉碗裏瞧。
乳白裏嵌著小塊小塊的淡紫,應該是切好的水果,整體來看,濃稠又說不上是完全的固體。
上頭冒著絲絲涼氣,盛在翠色的玉碗裏,好看的像幅畫。
還是一幅讓人食欲大開的畫。
“再相麵,就化掉不好吃了。”,察言觀色是齊淩霄強項,小丫頭很感興趣,他全身的緊張感也放下不少。
“我在看,你有沒有下毒。”
圖個嘴痛快而已,紀纖雲絲毫沒有這種擔心,伸手就去摸勺子。
隻一口,嘴角就漾起藏不住的笑意。
涼涼滑滑,甜而不膩,輕易把她征服了,“嗯,比我和師父在瓦子裏買的好吃多了。”
要說瓦子裏的形似現代冰激淩,這個不光形似,味道也有的一拚。
甚至比現代甜到齁的,更符合她的口味,清甜爽口,絕對夏日完美享受。
“市井的東西自然和皇家沒得比。”,小丫頭眉開眼笑,亓淩霄徹底放鬆下來,改蹲為坐。
幸好信了不著調的表弟一次,結果,超乎他的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