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亓淩霄才把目光從湯盅裏分離出來,稍稍怨念的瞥過頭去,甚是嚴肅的悠悠道,“不要打擾我,我要一鼓作氣。”
“噗!”,紀纖雲一個沒忍住,嘴裏芒果殘渣差點噴出去,捂著嘴,毫無形狀的靠在椅子裏,憋笑到肩膀一抖一抖。
粥是有多難吃,需要冥王那廝一鼓作氣!
笑的可真開心,亓淩霄被紅糖補血粥折磨出的怨氣,頃刻化為烏有,甚至,絕對甚是值得。
抿唇裝著無奈可憐的搖搖頭,低頭斂眸,繼續對湯盅裏的甜粥發動殘酷進攻。
一小勺一小勺,矜持的一點點蠶食。
樂的骨頭發酥,紀纖雲怕如此下去肚子會破,遂,趴在桌子上,探頭探腦嚴厲製止,“不要喝了,想喝的話抱回你屋裏喝去。”
漆黑的星眸掃一眼湯盅裏,約莫受了一半的量,亓淩霄著實也到了極限。
微皺著眉頭,筆直的伸著胳膊,明晃晃嫌棄著,將那湯盅放回桌上。
順手蓋嚴實,終於如釋重負的舒出一口氣,“剩下一半,免得奶娘誤以為你喝到飽,不再給你送飯食。”
紀纖雲不禁嘖嘖,“喝碗粥都如此盤算,你啊,陰險狡詐已經刻到骨子裏。無時無刻隨時隨地,芝麻大的一點事沒準都在被你算計,你身邊的人,可真是倒黴到姥姥家了。”
“你是在同情你自己嗎?”,亓淩霄悠哉哉挑眉,眉眼間滿是隱隱幸災樂禍。
嗯,的確,她是最最倒黴的。
紀纖雲怨念的垂頭,咀嚼芒果的牙齒,明顯咯咯作響。
餘光瞄到那貨撚了桌上一張她練字的紙放到眼前細細端詳,她更是不爽的可以,“想寫成這麼爛,你還沒這個本事呢!”
也不論寫的鬼畫符還是行雲流水,亓淩霄抖抖那紙,雞同鴨講的緩緩丟出一句,“瞧著桌上的筆墨書冊,你就沒想起某個人?”
誰?
睹物思人?
娘的,她離傷春悲秋的林黛玉,十萬八千裏遠呢。
何況,統共就認識那麼幾頭獸,想見就見,想不見都不行,她思誰去?
紀纖雲胳膊肘支在一側椅子扶手上,承著上半身大部分重量,歪歪斜斜慵慵懶懶倚著,撇撇嘴,相當的不耐煩,“冥王殿下要是翹首以待著本王妃紅杏出牆,我倒是可以考慮成全你這癖好。”
睹物思人,一般也就情人嘍。
嗬嗬,真可惜,她半個都沒有。
話風如此彪悍欠揍,亓淩霄免不得送過去一記暴力,比挨了打的還頭疼的咬咬牙,“我說的是木木,你個小沒良心的,人家天天跑來激勵你奮發讀書,到頭來,把人家忘得一幹二淨。”
摸著微痛的腦門,紀纖雲頓覺這貨話中有話,“快說,木木怎麼了?不對,我睡了一上午,他肯定是你叫人哄回去的?他一個世子能有什麼事?”
“戰王叔府上來人知會了,木木發了水痘,這幾日都不會來了。”
“啊?水痘?”,紀纖雲驚訝的一改懶洋洋,正襟危坐,漂亮的杏眼瞪的大大的,似是很不相信,“昨天午後走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的呢,怎麼會發了水痘?”
“據木木的貼身小廝講,昨日回府的路上,有人倒在了他們車前,一老一少,小的病的昏了。木木仁愛,吵著下車去關照一二。不巧,那小的病氣過到木木身上,今日一早,木木就燒了起來。”
心疼木木是有一點,亓淩霄更多的是慶幸,此次無妄之災跟冥王府毫無幹係。
冥王這廝定不會拿木木誆她,那麼萌的小娃娃可是要受罪了。
想及此,她吃東西的胃口都沒有了,懨懨的抬起頭,“可憐的娃,除了去瞧瞧他,我也做不了別的了。”
“下半晌我過去看看,你若是以前沒發過痘還是不要去了。據說,這病過人的本事很大,而且過的一般都是小孩子。”
奧,忘了,她的小身板才十四,可不還是個孩子嗎?
的確是個比較容易中招的年紀。
皺著眉頭摸摸下巴,搜腸刮肚的把原主的回憶攪的翻江倒海,終於,她釋然的長出口氣,“想起來了,我七歲那年就發過,在屋裏關了七八天才好。吃些清淡好消化的食物才好,等會兒我去做一籠點心放著,你走的時候來叫我。”
他過去也就走個過場,小丫頭一起,就大大不一樣了,亓淩霄自然讚同,“是做上次那種點心嗎?我……”
沒等亓淩霄說完,紀纖雲奉送一個大白眼打斷,“你還惦記著呢!算了,給你兩個可以,不過,你得給我當苦力幹活。”
半個時辰後,亓淩霄端坐桌邊,麵前一個盛湯用的青花瓷盆,左手扶著盆沿,右手裏四根筷子如疾風驟雨。
直把盆裏的雞蛋清攪的風起雲湧。
即便拿慣刀劍筆杆子,即便君子遠庖廚,堂堂王爺打蛋清打的那是相當賣力。
紀纖雲磕著瓜子在一旁監工,堪比電動打蛋器的鬼斧神工,看的她是歎為觀止,“這麼厲害,不打蛋清真是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