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達兩刻鍾的雞飛狗跳,最終以逍遙散人白眼一翻,轟然倒地告終。
恰逢師徒倆一前一後追逐在院中,遂,園子裏許多雙眼睛目睹了那一幕。
因著這陣子逍遙散人一次次逼迫冥王收回休妃的想法,每天都要遭擾一兩次,暈倒也是不下四五次之多。
眾人對他突然厥過去的景象,淡定的很。
桂嬤嬤就在灶房前頭站著,眉頭凝成了個疙瘩,急急忙忙的跑了上去,“快,來人啊,別愣著,快把散人抬到梧桐苑去!”
小廝們這才上前,把人搭上用過幾次的門板,腳下如飛的往梧桐苑跑。
跑是必須的,做給主子看,可,下人們臉上皆是鎮定的淡然。
經曆的多了,跟吃飯差不多,反正神醫隨便紮一紮,人就能緩過來。
“主子,您不歇著了?”,六子緊走兩步追上自家主子,弱弱發問。
亓淩霄一個眼神都沒給,大步向前,“一片狼藉,歇什麼歇,去前頭。”
徒留桂嬤嬤唉聲歎氣,“昨個砸的擺設才補上,今天又摔個精光,哎,這可怎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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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西斜,丞相府書房。
逍遙散人急的一拍桌子,還不解氣,索性站起來,抓個茶杯猛的砸到地上,“紀丞相,纖雲可是你親骨肉,虎毒不食子,你怎麼能見死不救!噬心散,隻有皇後那有解藥,你是皇後一夥的,你去要,皇後肯定給!”
紀明城驚的一哆嗦,吹胡子瞪眼的野蠻人,他當然怕。
穩定穩定心神,坐在書案後,他特地腰杆挺了挺,色厲內荏的板起臉,“這是相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念你是冥王殿下的恩師,本相不跟你計較。速速離開,再胡鬧,小心本相不客氣。”
“不客氣!好啊,來啊,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個不客氣法!”,逍遙散人睚眥欲裂,挺著胸脯蹭蹭蹭到了書案前,桌上的名貴硯台瞬時成了地上的一堆狼藉,“自己閨女眼看著就要疼死了,理都不理,你說說你,跟禽獸有什麼區別!不,你跟禽獸怎麼比……”
硯台‘啪嚓’碎在地上,紀明城霎時白了臉,心跟著縮了縮,倉皇起身繞過書案便往外跑,“來人啊!來人啊!……”
“散人,冷靜冷靜!”,顧西風見狀,死命拉住了摩拳擦掌試圖大打出手的逍遙散人,“有事好好說,人非草木誰成無情,紀相若是有辦法肯定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女人受苦的。”
逍遙散人氣哼哼甩開顧西風,罵罵咧咧碎碎念,倒是,沒了動手的勢頭。
“相爺?”
應聲而入的幾個小廝,恭敬的請示臉色清白的紀相。
紀明城很想拔腿走掉,可,還有任務在身,便拉下臉擺擺手,“先下去吧。”
小廝領命離開,門重新被關攏。
顧西風上前兩步抱拳行禮,“相爺,散人一屆江湖草莽,一時情急多有得罪,還望您不要見怪。令愛如今命在旦夕,還望您施以援手。噬心散是皇後所下,解藥也隻有她手裏才有,您堂堂丞相,想必是能和皇後說的上話,將解藥求來的。”
“哎。”,紀明城長長的打了個哀聲,捏著眉心一臉頹敗,也不回座位,隻挑了個離門口近的位置站著,“神醫不在朝堂,好多事情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啊。纖雲是老夫的骨血,老夫豈有不想救她命的道理?實在是,無能為力,無能為力啊。你想想,若是老夫就能得來解藥,皇後娘娘還給纖雲下毒作甚?擺明了,衝著冥王啊。這事,除了冥王出頭,別無它法。”
顧西風俊逸的臉孔愁雲更密,“散人軟硬兼施,冥王不肯相幫啊。”
紀明城聞聽,無奈攤手,“那可如何是好?纖雲啊,怕是這次凶多吉少。”
“相爺,冥王一直想休掉令愛,此次絕對不可能出手,您位高權重,一定可以想到別的法子的。噬心散的毒疼也能把人疼死,令愛熬不過三兩日的。”,顧西風好看的眉眼,滿含希冀,像是看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可惜,救命稻草和他沒什麼緣分,“老夫能有什麼法子?隻能寄希望於冥王殿下回心轉意。哎,老夫無能啊。”
逍遙散人氣急敗壞的,好好的書案,一巴掌下去就成了廢墟,“不想救人就直說,裝什麼大尾巴狼!親生骨肉都不救,小心死了被閻王爺下油鍋!”
“散人,咱們是來……”
“我知道,咱們是來求他救纖雲,你瞧瞧他那樣,擺明的敷衍不想救嘛!”,逍遙散人瞪了大徒弟一眼,隨即又是一通砸,“攤上這種爹算是倒了八輩子黴,纖雲這回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老人家就不是砸東西了……”
不消半盞茶功夫,先前考究的書房沒了下腳的地方,逍遙散人這才啐了幾口,氣衝衝離開。
紀明城縮在書房一角,腿都軟了,袖子抹一把額頭汗,顫巍巍往內室走。
亓淩昊先一步走了出來,搖著折扇,瀲灩的桃花眸信心滿滿,“你這裏堵死,看他們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