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先不能讓冥王他們分心,萬一找到活路呢。
待到真的無計可施,她再過去,無論如何,也要跟冥王他們告個別。
死,就一起吧。
至於跑?她就沒那個念頭過。
此時此刻,她隻覺得後悔。
悔的恨不得撞牆。
從前怎麼就那麼固執怎麼就那麼執拗,怎麼就人不清內心到底要什麼。
一天甜蜜的日子都沒過到,除了算計就是算計,她,真是虧死了。
“你們不用白費心機了,反正你們也要死了,實話告訴你們也無妨。看見你們腳下的八卦圖了嘛,隻有用處子之血打通這個圖上的所有溝槽,這個局才能破解。哈哈,你們幾個大老爺們還是省省力氣,不要妄想了。至於你的人出去找個姑娘來?哈哈,用飛的還差不多。可惜啊可惜,都是凡人,等他們找來個黃花大閨女,你們早成肉餅了……”
空洞處,中年男人貌似好心的提醒。
囂張的聲音在墓室裏回蕩著,他很享受把溺水的人幻想中的浮木拿走帶來的爽感。
哈哈,他就想看冥王這幫人絕望的模樣。
籠子裏的人越是恐懼越是絕望,他的心才越痛快,才越會覺得苦熬那兩年是值得的。
話音未落,就見那巨石往下落了一落。
傾斜晃動過,又重新歸於平衡。
男人知道籠子裏的人分心了,確切的說,是有些人鬥誌削減了,被他的話弄得意誌消沉下去。
遂,他笑的更加狂妄更加歡快,“哈哈哈……怎麼著,怕了?哎呦呦,這才哪到哪啊?被壓死實在太舒服了,怎麼能解老子心頭之恨。千毒門那些死去的兄弟,尤其是我們即將犧牲的少門主,在地底下都不會答應的。眾位,千萬別泄力,千萬要堅持住,老子的花樣還沒往外拿呢,這可是為了冥王你精心準備的。”
喊話到一半,那男人便拍拍手,隨之,和空洞相隔不遠處便又顯現出兩個略小些的四方開口。
小娃娃腰粗的木頭管子隨之從開口探出,接連著,從管口開始往外流出液體。
淺淺的棕色,在明珠的光輝裏映射著通透的光澤,傾瀉而下,徑直流到了挨著墓室石壁的水銀池裏。
那景象,貌似有幾分詩情畫意的味道,可,在場的人,沒人能欣賞那種詭異的美景。
“這是桐油,等放夠了我就點火。桐油知道吧?著起來煙是很重的。嗆一嗆,弄的你們這幫漢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看著多有意思,你們說是不是?舉著石頭也怪累的,老子心腸好,放把火讓你們死的快一些。哈哈,哎呦喂,老子怎麼那麼好心了呢……”
那人的聲音飄到耳朵裏,如地獄修羅的催命符,弄的人頭皮發麻,甚是可怕。
放火嗆死人的血腥事,竟然說的好像在做善事,也是變態的可以。
紀纖雲可沒心思考慮那人變態不變態,此時,她已經咬牙爬了起來,漂亮的杏眼中由著絕處逢生的狂喜。
瞬間全身的細胞都活躍起來,急切的對著那兩個幹著急的男人道,“你們幫幫忙,快把我踹過去!我不會輕功,飛不過化屍水那片地界!來來來,別客氣,一定要用力,千萬別讓我落在化屍水裏。”
裏邊的人的確到了山窮水盡的當口,不過,她不是進去做最後道別的。
她要救人!
她要拚盡全力把人救出來!
剛才見識了刀山,原來人家還準備了火海呢。
桐油的煙氣還可以挺一挺,水銀的蒸汽吸進去可是會中毒的。
火著起來,一會兒功夫人就得死,她要快。
處子之血?那人狂妄的太大意了,竟然給了指了一條康莊大道。
冥王那幫人是不可能有,可,她有啊。
隻要想轍到籠子邊,隻要她放血夠快,峰回路轉,並不是幻想。
一左一右兩人都是不讚成,比起女人,男人更多的是理性,“進去也是於事無補,頂多死的難看點。過去哭哭啼啼惹人煩,你就消停消停。”
“你看,還是有化屍水的水滴往下落,落你身上,你可就屍骨無存……”
“那就快把衣服脫下來給我!”,千鈞一發了,紀纖雲生猛的很,說著話就去扯人家衣裳。
人要救,她首先就不能有事。
這人倒是提醒了她,先得把身體武裝好,免得人沒救呢,先被化屍水打垮了。
“脫衣服幹嘛!”,被扒衣裳的侍衛曆時不淡定了,驚悚的往一旁掙脫。
說扒男人衣裳就扒衣裳,是個女的嗎?
還是前任王妃,天呐,王爺休掉她就對了。
實在有傷風化,不要臉的緊。
“快點,我要用,我去救你們主子!”,紀纖雲急聲冷下臉,語速快的如撒豆子,隻是壓抑著,聲音不大,“處子之血!我有!”
後半句,如一道神諭,那倆侍衛頃刻醍醐灌醒,狂喜的如看著一尊閃閃發光的大佛。
再不用紀纖雲多費口舌,倆人以風馳電掣般的速度扯下外衫裹過去,毫無間隙,無縫對接就是一腿。
對,就是一腿。
力道十足,把紀纖雲沙包似的就踢了出去。
屁股受到重重一擊,疼的紀纖雲差點罵娘。
忒狠了,要是一下子把她踢蒙,還救個鳥的人!
可,彈指間,她的抱怨就被另一波更強烈的幽怨蓋過去了。
因為,那一腿力道實在夠足,後果就是她落地之後,疼痛的身體還在如皮球樣的向前打滾。
而且,倒黴透頂的,落地那一下是臉先著地。
就算寬大的男人外衫在身,把臉也蓋住了,那薄薄一層,實在沒有什麼緩衝作用。
等同於臉和石頭地麵來個親密接觸。
拜那個踹她的侍衛用力角度所致,她出去的時候不是平飛,是和地麵有個不小角度的。
遂,她的飛行軌跡是個拋物線。
拋物線的頂點還不低,重力作用下,她落地時候向下速度可不小。
由此導致,臉的形變,尤其是鼻子的形變,相當劇烈。
摔得她是鼻子一酸,鼻血混著涕淚橫流。
剜心剔骨般的劇痛襲來,疼的她眼冒金星,差點背過氣去。
完全停下來那一刻,她強烈懷疑,鼻梁骨斷掉了。
即便如此,她還是沒有退縮,頑強的意誌力支撐下,扔掉用來防護的外衫,手腳並用往高台方向瘋狂靠近。
籠子裏眾人的目光全被吸引住,應該說,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啪嘰’落地那一刹那,裏頭的人就警惕起來。
他們認為,這是賊人的新花樣。
是用來對付他們的。
可,外衫被扔下那一刹那,眾人又是不明所以的呆了呆。
是人!
個頭這麼嬌小單薄,不是他們的兄弟啊!
眨眼之間,亓淩霄便反應過來,即便男裝打扮,即便大半張臉都是血糊糊,他還是一下子認出來。
隨即,他的心也到了嗓子眼,一直沒有什麼表情變化的臉上急切非常,沉聲一喝,“你來作甚?!快走!”
他不知道,小丫頭怎麼會以此等姿態出現在眼前,他也不關心,此時此刻,他隻想讓她盡快離開。
大難臨頭,他的確想再看一眼他心心念念的人,可,他更想讓他的小丫頭好好活下去。
“丫頭!哎呀,你怎麼還過來了!走啊!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逍遙散人急的眼睛通紅,咬牙切齒,趕人。
他後悔啊,悔的腸子都青了,就不該帶小徒弟進來。
顧西風也是大為意外,汗流浹背的勸阻,“快走,火燒起來你也沒命了。快走,讓把手的兩個護送你出去……”
焦急阻攔她的話,紀纖雲耳朵聽的清,可她實在沒力氣答複,也沒功夫回答。
她緊咬著牙關,任憑血水從鼻腔橫流而下,目光犀利猛睜,魔障般的拚勁全力往前爬。
那模樣,堅定無比,沒有狼狽毫無畏懼,任憑誰看了,都不敢輕視。
堅持堅持,力氣所剩無幾,終於爬上台階,再一咬牙,手觸到了鐵籠子。
再咬一咬牙,她發狠的攀著小娃娃胳膊粗的鐵棍站了起來。
站起來之前,還摸了台子上很靠近鐵籠邊沿一把被丟棄的寶劍。
身材嬌小單薄,劍在手,一身血腥,此刻,卻顯得無比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