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龍陵夜卻隻是閉上了眼眸,並不答話。將脖頸微微揚起,示意她砍下去。
程悠若緊緊握著這把劍,這一幕,似是又回到了那九天行宮中的對峙。那日她欲要離開,自此再無關聯,而他不讓她走。他說過,“要麼殺了我,要麼便陪我一起瘋下去”。
龍陵夜,時至今日,你還是這般逼迫我。難道你是料定了我對你下不了手麼?
冰冷的劍身搭在了他的脖頸上,他卻是仍舊緊閉著雙眼。他記得那一日,她不忍下手。可是這一刻,他卻已經吃不準了。他不是在賭,而是在贖。倘若砍下去真的能夠化解她心中的恨,那,便如此吧。
此時唯一肯定的就是,倘若她不是程悠若,她反而不敢砍下去。而她若是程悠若的話,尚且還有三分砍下去的可能。
“死?太過便宜你了。”程悠若看著他這一副視死如歸的麵容,從牙縫兒裏擠出了一絲冷笑。同時,手中的劍已經收了回來,狠狠扔在了地上,道:“龍陵夜,我覺羅國要的是你的臣服,是你的跪拜,而不僅僅是你的這一顆頭顱。我要讓你體會到,活著才是最沉重的煎熬。”
“我已經體會到了。”龍陵夜睜開眼睛,看向程悠若。
“既是不忍心下手,那麼沒什麼好商量的。明日便隨朕回天一帝宮。”
龍陵夜的這一句話,又變成了不由分說地命令。而且他接下來的動作,也似乎表明了他的耐心已經用光了。再不打算以柔情蜜意來打動她,而直接用暴力來解決了。
程悠若被龍陵夜抓起來便扔到了床上,隻見他揚起被子,就把自己給蓋了個嚴嚴實實。然後旁若無人般脫衣服,隻剩下一身寢衣的時候,掀開被子也躺了進來。
“如果不想要讓朕對你做些什麼的話,最好乖乖躺著別動。睡吧。”龍陵夜隻是淡淡吩咐道。
程悠若攥了攥拳頭,冷哼一聲翻過身去對著牆壁。睡吧?嗬嗬,龍陵夜……看來自我“死”後,你倒反而能睡得安穩了?
漸漸隻覺得頭腦沉沉,伴隨著龍陵夜勻稱的呼吸,她還當真沉睡了過去。
隻是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馬車裏。頭有些暈,微微搖了搖頭,心裏清楚這絕對不是馬車顛簸所致。睜開眼睛,便看到龍陵夜端坐在自己身旁,眼眸緊閉。而她的頭,剛好是枕在他的腿上的。
“醒了?”感覺到她抬起了頭,龍陵夜問道,卻是並未睜眼。
“你給我下迷藥?”程悠若怒道,“想不到天一皇帝竟也會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
“朕從來都不是什麼正人君子,這一點你再清楚不過了。迷藥算得了什麼?隻不過是讓你好好睡一覺罷了”,龍陵夜睜開眼睛,含笑看著她,“隻是,不知道你昨晚夢到了什麼?”
被問到昨晚的夢,程悠若大覺尷尬。忙起身靠在馬車一端坐著,警惕地看著龍陵夜。
昨晚……昨晚……
“龍陵夜,你趁人之危?”程悠若已經由剛剛的尷尬變為了憤怒。
“放心”,龍陵夜道,“在你睡得暈暈沉沉的時候,朕是不會對你做任何事情的。朕即便想要,也務必是在你清醒的時候。隻是,如此說來,你夢到的人,當真是朕,而不是你的長卿?”
看到龍陵夜臉上的笑容愈發明顯,程悠若隻是暗暗咬牙。心想,龍陵夜,你到底想要試探什麼?
“嗬嗬……”程悠若輕蔑一笑,道,“陛下也真是太自作多情了。我隻是覺得有些尷尬罷了,卻並不是因為夢到了你。”
“可是,你叫的是朕的名字,而不是長卿的。”龍陵夜盯著她的眼眸,眼中的笑意已經濃得快要將她融化開了。
悉數前塵,她真的從未見過龍陵夜有過這等笑意。龍陵夜,看來這三年來,你過得的確好得很。
是啊,你得到了皇位,還殺了我這個占據者,一切煩心的事情都解決了,還能有什麼不舒心的?如果沒猜錯的話,昨晚龍陵夜給她下的迷藥,就是她曾經用來迷惑龍非然的那香粉。隻是,昨晚她卻並未聞到什麼香氣啊。
看到程悠若眼眸中的一抹詫異,龍陵夜笑道:“心兒,如果朕沒猜錯的話,你一定是在想,為什麼昨晚沒有聞到香氣?”
“你以為,已經過了三年有餘,江海的醫術也是停步不前的麼?這香粉早就被他改成無色無味的了。隻是讓人陷入香夢之中、與心中所想之人纏綿的效果,卻是仍舊毫無收減的。所以你應該清楚,你昨晚夢到的人,就是你心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