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悠若笑笑,看得到體會得到,又有什麼用呢?因為如此,你便能將一些做法改變麼?譬如背著我見晟兒,背著我見蕭展綾。嗬嗬……你自己都放得下,我又何必為你擔憂?
“萍兒……”程悠若不接龍陵夜的話,叫了萍兒一聲,便轉身向鳳昭宮方向而去。
這次龍陵夜並沒有上前阻攔,一時心內煩躁不已,不知到底怎樣做才是對的。
接她回宮的本意,本是想要彌補過往種種,想要給她一個最安穩的生活。可是他似乎忘記了一個最重要之處,那就是他們所處的地方——帝宮。自幼時起他便清楚,這帝宮從來都是欲靜不得靜的地方。自己一世無從逃脫,但是程悠若不同,她本可以不被束縛於此。
是否非要將她尋回來,反而是害了她?深宮日長夜也長,皇上在身邊的時候自然是好的,但是皇上不在,這長日長夜,就變得分外難熬。程悠若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也會同這宮裏的許許多多妃嬪一樣,以一個人為中心,悲喜都由他牽動著。他來,滿心歡喜;他不來,便疑神疑鬼。
譬如現在。
“萍兒,什麼時辰了?”
“回娘娘,已經亥時了。”萍兒道。
“可知陛下今晚去哪兒了?”程悠若本是想要說,“關了宮門吧”,但開口卻還是問了這麼一句。萍兒垂首,半晌不語。
“是本宮問你的,說來無妨。”
“聽宮裏的人說,好像是……召了劉美人去龍棲宮侍寢。”
劉美人……如果沒記錯的話,劉美人應該是那三個新人中長得最豔麗的,倒是合乎龍陵夜的胃口。之前九天行宮中的美人兒,可各個都是豔若桃李的。程悠若的麵容雖說生得嬌媚,但和那些美人比起來,還是略顯清淡了些。
之後蕭展綾挑選入宮的妃嬪,一個個的更是分外寡淡了,再加上蕭展綾、秀清、白雙雙,都是素淨的麵容,長此以往,難免使得龍陵夜視覺疲勞。看來他是真打算好好兒換換味道了。
“知道了”,程悠若道,“沒什麼事你們也去歇息吧,陛下不在這兒,也不用留上夜的人了。關了宮門,你們早些歇息。”
“是。”萍兒應了聲退下了。但是到外麵,卻隻是低聲吩咐小太監虛掩上了宮門,並未關閉,總以為或許再晚一些陛下還是會過來的。
不過,這一次她是真的算錯了。陛下今晚沒過來,而且翌日劉美人便得了賞,看樣子是真的被陛下寵幸了。
“娘娘,劉美人來謝恩了。”早朝的時辰,正想著龍棲宮昨晚的事情而心煩,萍兒的聲音就在門外響起。
按著規矩,新晉宮嬪第一次侍寢之後,都要來向鳳昭宮皇後謝恩。程悠若本以為即便龍陵夜真的把這三個新晉宮嬪挨個兒臨幸一遍,她也一定沒什麼聽她們“謝恩”的興致的。但是事情到跟前兒,卻還是和自己過不去般,吩咐道:“讓她進來。”
“臣妾美人劉氏,拜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萬福金安。”劉美人扭著腰肢進了正殿,規規矩矩地跪下來行了一個稽首大禮。
“免禮”二字就堵在嘴邊,程悠若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
看了她半晌,道:“陛下對你可還喜歡?”
“托娘娘的福,陛下誇讚了臣妾。”
“哦?他誇讚你什麼了?”
“回娘娘,陛下誇讚臣妾小曲兒唱得好。”劉嬌娥道。
程悠若隻覺得心裏堵得厲害,勉力平複了心緒,擠出一抹笑容來,道:“難得陛下喜歡,你盡心侍奉著,好日子還在後頭兒呢。萍兒,把本宮的……賞五錠黃金給劉美人。”
原本一時賭氣,竟是打算把龍陵夜送給自己的那根素銀簪子賞了劉美人。但到底還是舍不得。
“臣妾多謝皇後娘娘恩賞……”劉美人仍舊規規矩矩。
程悠若笑笑,心想五錠黃金對新入宮的妃嬪來說雖說不是小數目,但是作為初次侍寢的賞賜,未免有些敷衍了些。劉美人可並不是什麼蠢笨之輩,難道還能看不出來?隻是看出來了,卻並未有絲毫表露,可見這人的確有些城府。
“行了,你也勞累了”,程悠若道,“下去吧……”
“是。”
“對了”,劉美人剛要起身,程悠若忽然問道,“你給陛下唱的是什麼曲兒?本宮倒是有些好奇。若是妹妹不介意,可否讓本宮也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