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不知何時飄起了雨,就像是所有人此時的眼淚。
所有人都撐起雨傘,安龍壹同樣撐起雨傘,他卻朝著遊七音走去,站在她的身後,默默的為她撐起了傘。
而就在安龍壹的身後,白子晉卻在為安龍壹撐著傘,他自己淋在雨中。
這樣的一幅畫麵就像是被定格了那般,陰沉的天下著春雨,沁骨的涼意讓所有人都忍不住想要躲起來,可是這樣的感覺,跟內心的沉痛比起來,卻微不足道。
彈奏著鋼琴的遊七音,穿著一條黑色的及踝長裙,長發高高綰起,露出修長的頸,她的臉色蒼白極其蒼白,即使有著淡妝的掩蓋,可是依舊看得出她在強打起精神。
夾雜著涼風的雨中,她就像是一片葉子,一片雪花,仿佛隨時都會被風卷走,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遊七音親手送了簡易的最後一程。
所有人站在雨中默哀,遊七音站在安龍壹的身邊,依偎在他的懷中,如果不是他緊緊的抱著她的身子,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癱坐在這裏。
來之前遊七音說好一定不要在葬禮上落淚,因為簡易不喜歡她哭,可是當望著墓碑上簡易笑著的照片時,所有生死離別的悲傷如同泉水般湧上來,迅速的將她整個人都吞噬掉。
眼淚再也無法強忍下去,就像是此時的涼雨,肆意的下著。
易,六年前的我們一直想要將《輕易光音》當做是我們未來婚禮的背景音樂,當時的我們肯定想不到,後來我們沒有在一起,再後來,你就先我而去。
如果那時的我們曾經想到了這些,會不會故事就有另外的結局?
現在躺在大地懷抱裏的你,是不是聽得見我在說些什麼?剛才的你,是不是聽到了我在彈那首《輕易光音》?
六年前年少輕狂的我們,肯定沒有想到,這首《輕易光音》會在你的葬禮上出現,而且還是在和我們六年前幻想有著如此大差距的事實麵前,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這些我忽然間想笑,我一定是瘋了,一定。
遊七音的輕笑引來了所有人的注視,可是在他們疑惑的時候,卻也看清了遊七音臉上的淚水。
“丫頭?”安龍壹輕喚著閉上眼睛依偎在他懷中的小女人。
安龍壹連續喚了她好多次,可是遊七音都沒有回應,唇角的笑意那麼淺那麼淡,但是一直沒有消失,她眼角的淚還在流著,可是她卻已經沒有了意識。
這一覺,遊七音睡了好久好久,久到讓所有人都在擔心她是不是會一直睡下去,再也不會睜開眼睛醒來。
又是一個夢,特別長特別長的,而夢裏的一切仿佛都那麼真實。
夢裏好多人都說簡易死了,可是遊七音卻記得自己和他今天還坐在音樂教室裏,她給他彈了自己剛完成的一首鋼琴曲,名字叫《輕光》。
她還記得簡易特別不開心,說她的第一個作品必須要有他們兩個人的名字,最後遊七音拗不過簡易,最後隻得讓步,將名字改成了《輕易光音》。
“易,這個名字要怎麼解釋啊?”遊七音撅著小嘴兒不高興的說道。
“有易有音的輕光。”說完,簡易扭頭看著一臉茫然的遊七音,攤攤手說道,“你沒有覺得這是很完美的解釋嗎?”
“……有……嗎?”
“嗯。”
就像是又回到了那個青蔥的校園,初戀仿佛就是在眼前,那些記憶如此深刻的烙印在生命裏。
遊七音醒來的時候是夜裏,睜開雙眼,看見的是病房裏昏暗的燈光,借著光看去,她看到睡在自己旁邊的安龍壹。
這段時間對於遊七音而言是那麼的漫長,對於安龍壹更是如此。
其實遊七音心中明白,她之所以能夠走過來,都是因為有安龍壹一直陪在自己身邊,什麼都不說,卻將她內心想要做的事情都辦到了,讓她不用再去擔心其它的事。
微涼的手輕撫在他的臉頰上,依稀還可以感覺得到他下巴上刺人的胡茬兒,看著睡著的他,遊七音還依稀想象的出來,此時閉著的眼睛睜開後有著怎樣迷人的魅力,夢裏她一直都感覺到的他,他在自己身邊。
一直都在。
“丫頭。”藍灰色的眼眸慢慢睜開,看著眼前側著腦袋的女孩兒,感受著臉頰上輕柔的撫摸,安龍壹的眸底暈染上一層極暖的笑意。
“是我把你吵醒了嗎?”遊七音的指尖滑過他的鼻尖,輕笑著問道。
聞言,安龍壹搖搖頭,伸出手反握住了她輕撫自己臉頰的小手,然後放到了唇邊,吻著她的指尖,“你醒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