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弈玩味中帶著自嘲的輕鬆說辭讓大家哄堂大笑,Hannah也露出了淡然的笑容。
她伸出食指輕戳他的胸膛,正色道:“別叫英文名了,直接喊我韓娜吧!我想說沒有我的祝福,你怎麼可以娶她,而這一刻我已經站在了教堂裏,可以目睹你和伴侶幸福洋溢的畫麵,所以婚禮照常繼續。”
在客人們的紛繁眼光搜刮下,韓娜踩著黑色麂皮高腳鞋,扭動完美的身姿,找了處空位,即安靜地觀看著婚禮如火如荼的進行下去。
當楚弈將鑽戒套上顏七七如水蔥般的纖指上時,來賓喝彩聲、鼓掌聲一浪高過一浪,唯有韓娜倍覺此類祝福之音猶如針錐刺耳,亦像刀刃剜心。
盡管感到嫉妒之火中燒,盡管幽怨滿懷,因職業造就長久耐性的韓娜還是極力克製著情緒,強逼自己按兵不動。
沒有什麼比親眼目視自己心愛的男人摟著別的女人要加倍煎熬,何況韓娜居然還要望著喜愛的男人迎娶那位比她要低微百倍的貧賤丫頭。
縱然如今顏七七脫胎換骨成為傲立人群的成功女性,但在韓娜這等富家千金眼裏,山雞即使再怎樣蛻變,也始終成不了鳳凰。
想當初韓娜遠走異國他鄉謀求更好的發展,她的職業能力因素當然占了很大的先機,但最主要的原因仍在於她個人的意願。
因為愛一個人,所以愛一座城;可如若得不到一個人,則要放棄此城,哪怕一磚一瓦,這也許就是所謂的眼不見為淨吧!
其實韓娜的心扉裏早於情竇初開時就住進了一個人,可惜的是她內心的那個男人卻與自己最好的朋友青梅竹馬,門當戶又對的兩個人更是及早就得到了雙方家長的認可。
於是她便將自己的小小心思隱藏,默默在他的身邊陪伴著,由最初的家庭專屬醫生到往後隨傳隨到的醫院名氣甚旺的醫師,她一直扮演著“啞人”的角色。
書上常說“若是真愛一個人,並不一定非要與他(她)廝守在一起,如果你的放手能讓他(她)幸福,那也便好好的表達了自己的愛意”,從明白自己情感的數十年來,韓娜就是這麼做的。
看見楚弈和夏天晴如膠似漆的愛戀,她打心眼裏為他們開懷;
發覺夏天晴無故失蹤,楚弈發瘋般尋找的模樣,她也焦急萬分,甚至瞞著他發揮人脈私下搜索好久;
感悟著楚弈失去戀人後失落無比的痛,她朝夕相伴,或出謀劃策,或寬言相慰;
至始至終,她都極好的把握住了彼此間關係的限度,從未僭越過。
不是韓娜不想這麼做,而是不敢,她怕他愛夏天晴過深,以致她主動戳破兩個人友好關係的隔層又失敗時,會連帶著靜靜關心他的機會也失去。
直到夏天晴再度現身,直到楚弈和她重修於好,韓娜才鬆了口氣,知道自己不捅破窗戶紙的決定是正確的,於是為了讓自己的心歸於平靜,為了表盡自身最誠摯、最安好的祝福,她選擇遠遠離開。
隻是世事無常,滿以為自己暗戀的男人與自己最好的姐妹能夠攜手共度餘生,孰料到頭來竟是一場空。
當一張華美喜帖送到韓娜手裏時,她凝視著帖上新娘的名字,沉寂許久的心開始騷動:這個世上有資格和她爭男人的抵有夏天晴,如今這位好姐妹成了過去時,她韓娜自然有理由回歸,絕不能讓那個丫頭搶了頭彩。
然而請帖是在婚禮前一天送到的,當她千裏迢迢回國時,還是晚了一步,遇到的隻有盛大隆重的世紀婚禮。
為了不讓楚弈為難,為了自己規劃出更佳的奪愛部署,此時此刻她僅能坐在貴賓席,以局外人的身份參與婚禮的過程。
婚禮新人交換儀式漸漸臨近尾聲,與此同時宴請賓客的時間也慢慢開了幕。
結婚的豪宴在A。E。S集團旗下的世錦大酒店舉行,這個名字,本身就洋溢出奢華繁錦的氣派,而在這裏宴請婚禮貴賓,最適當不過了。
凝結著這一對珠聯璧合眷侶濃鬱喜芬的夜晚,注定了耀眼奪目和矚目難忘。
各種各樣的豪車,名流,皆像得到召喚令般向世錦大酒店紛紛聚攏過來,一時間,停車場名車爆棚,酒店內亦是人來人往。
韓娜內心難以言喻的艱難折磨終於在婚宴開席時得到了些許釋解,她知曉自己再無勇氣涉身凝聚著她人美滿幸福的場幕裏,她急需新鮮的空氣,所以找了個借口就匆匆離開了世錦酒店。
韓娜醫生在婚禮上大膽的話語讓顏七七在轉移到酒店時還有些膽怵,即便當時有產生紛亂勢態的苗頭被老公急中生智掌控住,但韓娜眼裏的那一絲不甘心還是在泛著火光,而她敏感地捕捉到了。
在酒店VIP休息室,顏七七將華麗優美卻顯得厚重的複古式婚紗換上了一身輕便裹身的粉紅小洋裝,其後便拉著阮月閑聊起來。
將腳從高跟裏解脫出來,顏七七連忙找了雙柔軟的拖鞋,享受著腳心片刻的舒適感,她拾起美眸看向捧著食品袋補充能量的閨蜜,笑了笑後以思忖的語氣說:“我總感覺她說那句話不是一時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