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用手背擦去了眼眶的濕熱,他雙目赤紅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傅翊韜,毫無困意。
他始終維持著一個姿態,雙眼目不轉睛地瞧著床上。他緊張得連睫毛都不敢顫抖,生怕一個小小的抖動就會惹得傅翊韜不舒服。
他就這般靜坐著,直至蠟燭燃盡,直至太陽代替了月亮。
春禾在門伸了個懶腰,打了打哈欠,輕悄悄地推開了房門。
眼見蒼穹一動不動地坐在那,眼睛一片空洞之色,春禾眼皮一跳,快步地走上前。
被褥之上又是點點的血跡,春禾閉著眼深呼吸幾下,才顫著眼看著麵前沉睡的傅翊韜。
臉色灰白,濃眉一直擰在一起,眼眶周圍盡是烏黑,眼窩凹陷,唇角也是死死地抿著,唇上泛著一片死皮,看起來相當的瘮人。
細微的響動使蒼穹的靈魂回竅,他略微抬眸就看到春禾正一臉不解地看著自己。他無聲地歎息並不打算開口,瞧了兩眼,視線又落回了傅翊韜的臉上。
春禾心道這個大男人真是不會照顧人,她出去沏了一壺熱茶,倒了一杯回到床邊。
蒼穹抬了抬發酸的胳膊,直直擋住了春禾,嘶啞著嗓子道:“王爺咽不下去,會吐,吐出來的。”
春禾睨了他一眼,將他的手臂拂開。食指輕蘸著茶水,細細地抹在傅翊韜的唇邊。
水珠滋潤著傅翊韜幹裂的唇瓣,另一些水珠順著唇縫落入了傅翊韜的嘴裏。
星星點點的濕潤蔓延在嘴裏,傅翊韜嘴裏的幹澀稍稍緩解了一番,輕輕咳了一下,他就睜開了眼。
癱軟的身體終於有了幾絲氣力,傅翊韜伸著按了按發酸的眼眶。他輕輕別過頭,頭頂就是一陣疼痛,他“嘶”了幾口氣。
春禾見狀又打了一盆熱水,毛巾浸濕之後,擰了幾把,搭在了傅翊韜的頭上。
雙手移到傅翊韜的太陽穴邊,輕輕柔柔地按壓著。
許是因為春禾與夏侯琳瓏待得久了,她一靠近,傅翊韜就嗅到了熟悉的氣味。
他默默地閉上了眼,在春禾靈活的手之下,頭上的疼痛終於是緩解不少。
——
之前因為衣裳耽誤了好些時日,之後夏侯琳瓏不再駐足於路過的小鎮,每次都僅僅是在客棧中吃一頓飯,一行人又開始忙碌於趕路。
越發靠近邊關之時,地麵就是越多的坑窪,馬兒時不時地踏進一個坑,發出不滿地啼叫,夏侯琳瓏坐在裏麵也是跟著顛簸。
一行人不知疲倦地向前行進著,又走了大約一日的時候,他們終是到達了邊關。
陌紫衣按著夏侯琳瓏的吩咐,將馬車帶到了小鎮的府邸之中。
夏侯琳瓏一下躍下馬車,將侍衛都安置在此處。
侍衛們緊捏著刀鞘,渾身都是緊繃狀態,分毫不想離開夏侯琳瓏半步。要是她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們也不好交代。
“公子,邊關險境,若隻有你和陌公子屬下們也不能安心啊。”
夏侯琳瓏敲開了門,守門的老嫗有些驚訝地瞧著她。
老嫗張大眼使勁打量了一番夏侯琳瓏,覺得麵前人熟悉又陌生。王爺倒是愛穿玄色的衣衫,但是她也沒見過王爺站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