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琳瓏猛然睜開眼,那陣敲門聲又消失在耳畔。
她有些懊惱地盯著門扉,自己好不容易能在夢裏尋找點安慰,還沒與傅翊韜十指相扣,美夢就被攪和。
但轉念一想,她又覺得無比慶幸。要是她的夢裏與傅翊韜更親密了些,到時候被吵醒,發現隻是南柯一夢,那豈不是更是悵然失落?
她又慢慢闔上眼,她希冀著不要再夢到傅翊韜。她不想沉淪於夢中,再不願醒來。
方閉眼,急促的敲門聲又傳來。那人似乎不悅到極致,臨了還踹了踹門。
夏侯琳瓏驚顫坐起,披著衣裳拉開門閂,看著麵前不耐煩的阿箏。
對於阿箏蠻不講理把自己衣物扔了之事,她還有些耿耿於懷,此刻也沒拿什麼好臉色對著麵前人。
“喲,還以為自個是千金呢?還得左請右請才開門呢?”阿箏抱臂,“浣衣房的衣裳都還沒洗完,就這麼回來呼呼大睡了?你倒是懂享受。”
難道阿箏半夜三更來找自己,就是為了讓她再去浣衣房洗衣裳?
“別用這種目光看著我。”阿箏望了一眼天,“時候不早了,再有一刻就是五更天了。”
所以呢?夏侯琳瓏不解,但仍然是默不作聲,冷冷淡淡地瞧著阿箏。
那神情,被月光浸染,像是一個誤入凡間的清冷仙子。
若是沒有那傷疤,阿箏險些看直了眼。
“穀主的習慣就是喝那清月池中,荷葉露水泡的茶。”
“如今穀主指名道姓讓你去取那些露水,記住一定是要接到自然從荷葉上滑落的露水。別想著耍花招,若是生硬地從荷葉上刮下來,露水少了靈性,穀主輕輕一抿,就能分辨出是否是人為。”
阿箏不管夏侯琳瓏麵上的匪夷所思,直接把水囊遞到她懷中。
“記住,整隻水囊,要接滿。”阿箏往前走了幾步,夏侯琳瓏仍然是呆愣在原地,她又有些不耐煩,“趕緊跟上啊?”
夏侯琳瓏恍惚回神,緊跟著阿箏。
一前一後,終是來到了清月池。
藥王穀本就天涼,此刻僅是五更天,伴著這一池清澈的水,更是涼意驚人。
阿箏也不自覺地攏著衣袍,吸了吸鼻子,冷淡吩咐著:“記得,要在辰時三刻接滿水囊。”
之後她不雅地打了個噴嚏,離開了此處。
果然是清月池,池水清澈見底,月亮清晰地映在池麵。晚風在經過池麵之時也是異常溫柔,不曾帶起一點漣漪。
池麵依然平和如鏡,夏侯琳瓏悄悄探出頭,便能把自己一臉倦容窺得一幹二淨。
疤痕邊上的道道鱗紋讓她緩了緩神,現在不過五更天,還有一個多時辰,她原本還是還比較淡然。
但她匆匆望了一眼,卻發現,隻有池中央生著一朵白蓮,靜立在水中,經過月華描繪,增添了不少孤傲之感。
夏侯琳瓏原以為時間寬裕,如今想來,卻是一分一秒都不得浪費。
可她不會鳧水,不知這水有多深。可這是周晉顯交代的任務,她又不得抗拒,索性一咬牙,脫掉繡鞋,捏著衣裙試探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