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燒了。
我是個身體不錯的人,來到這個地方這是第一次生病。我很害怕,但害怕之後我又平靜了下來。當我抬起頭,努力的睜開眼,試圖看到頭頂的圖象時,我發現每動一下是多麼的困難。昨夜的水太冷了。我穿著濕透的衣服就站在那。
也許這是他們厭惡殺死的原因,也許。我胡思亂想著,明明沒有了一絲力氣卻無法安眠。
門,突兀的響起,比平時都要響亮,我甚至感覺那就是死神的腳步。我沒有力氣的轉過頭去,然後我看到靜天擔憂的臉。
她笑了下,看上去寬慰了很多。
“你來了。”我說,看到她頸項下點點的紅色斑跡。
“恩。”她把臉放在手上,“你哭過,在夢裏。”
我沒有出聲,原來她早來看過我。
然後她就笑了,“想過家嗎?”
靜天對我很好,而且她能保護我,私下裏我雖然很喜歡她,但有時候也會害怕。我不敢得罪她,她是獵人心愛的‘物品’,她離死亡太近。我想拿她當朋友,可有些時候我們又做不了什麼朋友。
我知道她為什麼此時會坐在我的床前。
我正在疑惑的時候,獵人也進來了。我頭一次那麼近的看他,冰冷的眼,好象泛著淡淡的綠色,臉蒼白的厲害。不過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他看靜天的眼有了那麼一絲變化。
靜天看他進來,嚇的把身子縮了起來,可還是叫了出來,“出去!”
下一刻獵人就靠近了床邊,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甩出去的。
“你可以允許這麼低賤的綠衣靠近,卻不能接近我嗎?”
聲音很緩慢,甚至不帶任何感覺。我嚇的發抖,一時都不怎麼覺的身上的痛。
“不要傷害我的朋友。”靜天叫了出來。
就好象每一次的傷害一樣,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景。我沒有捂住自己的耳朵,也沒有閉上自己的眼。我控製自己呼吸的起伏,我的身體不能再接受什麼刺激了。
靜天激烈的掙紮,帶著吼聲,但沒有發過一聲哀求。
就象靜天所形容的那樣,那個人,隻為自己的欲望而活,從不在乎別人的感受,是個自私冷漠的怪物,但同時又那麼的聰明而敏捷。
所以獵人很快就明白我也許可以成為束縛靜天的某種東西。他命令我呆在靜天的身邊。
靜天隻是覺的害了我,使我也得到了懲罰。
可我一點都不那麼覺的,起碼現在來說,我能活著,在這個被傳說的很可怕的下麵沒有遇到任何可怕的事,我已經很滿足了。
隻是對未來我還一無所知。而且靜天一定想不到是我還在默默的嫉妒著她,我嫉妒她有強大的保護,但算了,對我來說能看到靜天的笑臉好。
等獵人終於離開後,靜天疲倦的坐在我的身邊,“唱歌吧!”坐在我身邊的靜天說,自從有一次我偶然哼了一首曲子後,她就喜歡纏著我讓我唱歌。
可我真的已經不再喜歡唱歌了,每一次都會想起某些畫麵。
“你不知道自己的歌聲有多好,那麼的安寧。”靜天露出隱藏很好的脆弱。她用堅強保護著自己,可隻有我們時她就會沒有了防護。
“亞,你知道嗎?我曾經試圖喜歡上那個怪物,因為……”靜天忽然說道,可馬上就停了下,我不明白為什麼她忽然說起這個。
我看著她,有一點吃驚。
靜天忙掩飾的轉過頭去。
“可是,他根本算不上人類。他甚至在我試圖愛上他的時候,還在質問我的無情,所以我決定不去愛他。因為我不想自己下賤的那麼徹底。”
“靜天,你不是要去愛他,你隻是想找到一個靠山,我能了解。”我想起了露,想起了很多相似的事,“你要安靜的生活,所以自己改變不了現狀的時候就會想著默認它,這樣也許就會輕鬆起來,可是你還是做不到。”
靜天吃驚的看著我,其實我何嚐不是這樣,如果有個男人站在我麵前給我保護,我也會忍不住的愛上他,人都是那麼的下賤。
我歎了口氣,“我沒有那樣的困惑,因為我根本沒有任何吸引人的東西。”
我說這話是有點想轉移什麼,靜天好象要從我臉上看到什麼。
靜天果然沒有去細想,隻是一笑,“不,你有一樣東西,隻是你還不了解罷了。”
就在這時門被敲響,一個仆人恭敬的對靜天說著:“主人要您回去。”
“我知道了。”靜天說,聲音冷冷的。
很難想象對我那麼和善的靜天會有時候那麼的冷,她告訴我,那是因為她被人無數次的出賣。
“這裏的人都不可信的,有時候我也很可憐那些下麵的人,可時間久了你就會知道,他們能活下來,也是有原因的。”
聽靜天說這些話的時候我,我忽然有點難受。不知道靜天是否在某一天也會那麼對我,或者某一天我需要背叛?
我不知道。
仆人走出去後,靜天對我說,“我帶你出去走走,你總躺著身體會虛弱下去的,你需要一些新鮮的空氣。”
因為有靜天跟著,我想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危險,就快速收拾好。
明明在地下,因為有很充足的燈光竟一點也不覺的什麼。而且這裏布置的要比上麵還要精美。光從表麵看很難和汙濁的世界聯係起來。可誰又知道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麼。
穿過了幾條走廊。靜天把我帶到一個水池邊。看上去很大,周圍都用薄薄的輕紗圍著,偶爾有什麼吹過的話,紗微微晃動,好象在夢裏一樣。
“這裏有按鍵,可以調節風向和風速,還有水溫什麼的。”靜天說,我看了看果然有那麼個控製器,不過設計的非常精巧,從外表根本注意不到。
“真好,從這給我唱歌吧!”靜天期待的說。
“好吧!”我不想讓靜天失望,雖然身體還有些不適應還是爽快的答應了,可一時不知道該從哪裏唱起。靜天就先起了個頭,是首很輕柔的歌。就象第一次一樣,我跟著唱了起來。
時間好象靜止了一樣。水的聲音那麼的輕柔,真的就是一個夢,在地獄的某處,我們因為魔鬼的疏忽做了一個夢。
可夢很快就醒了。
“主人,叫你。”一個冷淡的仆人不知道怎麼的就找到了我們,他說完,就那麼直直的看著我。
他難道沒看到我紅透了的臉嗎?他不知道我生病了嗎?
我沒有辦法,我不能讓自己違抗他的命令,我站起來和靜天告別,然後我緊跟著他的步伐,但他走的太快了,我在拐彎的時候一下頭暈倒了下去。
“快點。”他還站在那,繼續重複著沒有任何感情的話,好象他隻是一個傳話的物件。
我掙紮著要站起來,可我隻是抬起了一個胳膊。
他似乎明白我是真不能自己爬起來了。
他走過來扶了我一下。
我喘著粗氣把自己弄起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過那條長長的通道的,漫長的讓人無法忍受,可我卻連討厭的心情都沒有,忽冷忽熱。
“好了。”仆人忽然頓住說,“進去吧!”
我沒有看門就直接走了進去。
可一進去我就發現了異常。
喧鬧,這個地方從未有過的笑聲和著悠揚的曲子飄蕩在浸著清香的房間。
我楞了住,半天才想起什麼,我努力抬頭向四下望去,看到了許多陌生的麵孔。
在幽靜的角落,蒼白著臉的首炎靜靜的坐在自己柔軟的躺椅上,手輕輕的放在躺椅漂亮的花紋扶手上,眼微斜了過來。
我看不清他嘴角是高興的揚起還是玩味,我隻的那麼站著,用著我所剩不多的力氣。
“這就是你的新玩具嗎?”有人走了過來。
我聞到一股味道,好象青草,我動了下,可太過虛弱,一下跌倒。
“真是混帳東西。”有人在笑罵著,另一個尖細夾雜著惡意傳來,“吸引注意,這倒是個不錯的法子,我以後可要好好學學。”
我尋聲看去,模糊覺的那是個穿著薄薄紗衣的女人,離的太遠無法看清。
我閉了閉眼,轉過頭去對上靠近的人。
那是個並不出色的男人,戴著眼睛,好象在街上隨時都會碰到的什麼老師學生之類的,就那麼站在我對麵,表情沒有任何特別的,眼睛也並不銳利。
可我害怕。
那種恐怕是經曆過生死的人才能覺察的。
我不知道站在我麵前的是個怎樣的人物。
可我知道在這個等級森嚴的世界裏,隻有他有如此自如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