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高攀不起。”香吟笑著向旁邊躲了躲,抬手隔開了襄郡夫人蹭過來的肩膀。“香吟不過是別人家的一個小婢,怎會有當郡夫人的姐姐?!
“哎吆,看妹妹這話說的有多生分!”襄郡夫人絲毫不以香吟的冷淡為忤,繼續挺著胸脯往前貼,“能伺候虢國夫人,是幾輩子修來的福!誰敢真拿你當奴婢看?我第一眼見到你,就覺得你長得跟我親妹妹一般。”
大唐富足,民間少有饑寒。所以女子皆以豐腴為美。襄郡夫人也不能例外,人還隔著半步,胸前軟軟的兩團肉已經蹭在了香吟的手臂上。小婢女香吟饒是跟在虢國夫人身後見多識廣,卻也未曾遇到過如此自甘下賤的女人。見對方笑得雙目流波,忍不住心中湧起一股促狹之意,伸出雙手,滿滿地握了兩握,“那姐姐何不投入夫人門下,也好跟我日日相見!”
“唔!”感受到胸口傳來的力度,襄郡夫人輕哼一聲,雙目中的春意立刻淌了滿臉,“好妹妹,好妹妹。你說怎樣就怎樣。姐姐一切都依著你便是!”
這下,輪到小婢女香吟受不住了。鬆開十指,鳥雀般跳了開去。“你這人真是個瘋子!男的女的都不放過。我得走了,你自己愛跟誰玩跟誰玩去!”
話音未落,人已經逃出了一丈之外,比長了翅膀還要迅捷。
“妹妹別走!”襄郡夫人提起裙角,緊追不舍。“姐姐還有話要問你呢?剛才安定公主.......”
“公主走得很快,估計什麼都沒聽見!”小香吟哪敢停步,一邊逃,一邊回應。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襄郡夫人立停止了追殺。拍拍自己波濤洶湧的胸脯,嬌笑著罵道:“小樣,跟老娘鬥!就是你家主人,在老娘麵前,也未必能討到半分便宜去!”
罵罷,猛然又想起了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自己是看中了王洵強壯英俊,所以才追著對方如廁的腳步而來。那虢國夫人的婢女又跑到男人撒尿的地方做什麼?莫非她是前來替自家女主人穿針引線?怪不得姓王的家夥放著白送的蜜桃不啃,原來已經把虢國夫人勾搭上手了!
那咱們可得好好把這筆賬算算。襄郡夫人一邊冷笑,一邊在心裏頭發狠。自從十歲起,凡是她看中的東西,幾乎就沒有弄不到手的。偶爾錯過了一兩樣,也一定要千方百計從擁有者手裏奪過來,或者千方百計將其毀掉。總之,我沒有,別人也不能有。否則,睡覺都睡不安寧!
王洵哪裏知道自己一不小心踩上了這樣一堆狗屎?急匆匆回了酒席前,臉色非常尷尬。好在七大姑八大姨們正家長裏短聊得熱鬧,也沒人過多注意他的表情。所以端起酒盞隨便抿了幾口,就把一切遮掩了過去。唯獨安定公主,一直對王洵感激於心,見他走得滿頭是汗,笑了笑,低聲數落:“你這孩子,大日頭底下跑這麼快幹什麼?在座的都是長輩,誰還會計較你離席時間稍長一些?趕緊喊人來把額頭上的汗水擦幹淨了,免得一會兒被風吹得頭疼!”
“不妨事,不妨事!”聞聽此言,王洵的臉色登時又紅得像熟透了的柿子,“晚輩乃練武之人,輕易不會感染風寒。況且這大熱天的,哪會被冷風吹到!”
“還是小心些為好!”安定公主慈祥地笑了笑,仿佛王洵真的是自己的直係晚輩般,目光中充滿了憐惜,“越是赤日炎炎,越要小心房簷底下吹來的陰風。男子漢大丈夫,真刀真槍未必能放得倒,但不經意的一點疏忽,卻總是能要人的命。你日後在長安城裏摸爬滾打,一定要記住這一點。寧得罪君子,別招惹小人。寧得罪男人,別招惹女人。男人之間有了衝突,端起酒盞來,也許就一笑了之了。而被某些女人惦記上了,很可能糾纏你一輩子。倒不如給她一個痛快,也省卻日後許多麻煩!”
說這話,眼睛向門口微微一瞥,恰好落在了正進門的襄郡夫人臉上!
霎那間,半空中宛若出現了一把刀,逼得襄郡夫人楞了楞,快速將頭低了下去。
注1:開元二十三年,楊玉環被冊封為壽王妃。由丞相李林甫和陳希烈持節頒旨(相當於證婚)。開元二十八年,唐玄宗帶領兒子兒媳去溫泉宮。二十九年春,突然下旨命兒媳出家為女道士。不久召之入宮侍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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