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個耳朵聽見我說喜歡她了!”方子陵愈發惱怒,豎著眼睛質問。
“你,你不,不喜歡她。幹,幹什麼要,要上山打雪狼?!”窟米和清嘴有點笨,心思卻不慢,接過方子陵的話頭,委委屈屈地反問。
“我想做個狼皮大氅,行不?”方子陵氣急敗壞地跺腳。看看對方滿臉鄙夷,又迅速將禍水東引,“我替我們王頭兒想辦法,行不?別以為除了姓石的,誰也沒有一箭貫目的本事。我們,我們王頭就有。等他養好了傷.......”
若是放在一年之前,即便為了給自家兄弟爭口氣,王洵也要裝出幅神射手模樣。可現在,他卻半點兒爭風吃醋的心思都沒有。見窟米和清將目光轉向了自己,立刻笑著擺手,“別聽他吹,我根本不會射箭。你們兩個接著想辦法吧,我得出去散步了!”
說罷,杵著老魏幫忙打的拐杖,晃晃悠悠朝遠方走去。
“你不說雪狼冬天時會下山麼,現在就是冬天。我到半山坡上那個大溫泉附近等著它出現,就不信了,它能比人還聰明!”
“不想活了你就去!我可告訴你,雪狼是阿爾金山上最聰明的猛獸!比豹子還聰明!”
背後爭論聲繼續傳來,已經完全是為了抬杠。王洵笑了笑,輕輕搖頭。以小洛姑娘的姿色,身邊肯定不乏追求者。她卻至今雲英未嫁,要麼是眼界太高,要麼是心有所屬。無論是上述哪一種情況,方子陵都注定無法得償所願了。況且昨天聽到小洛姑娘擇婿條件的,不止是民壯和飛龍禁衛。很多與大夥往來密切的樓蘭人也聽見了。隻要他們把話傳開,部落中肯定有的是人欲一展身手。
無論如何,王洵都不想參與其中。在潛意識裏,他已經把自己定義為一個過客。因為某個意外的緣由來到眼前這個雲霧籠罩的山穀,養好傷後便會毫不猶豫地離開。從此,與這裏的所有當地人都再無瓜葛。
他是官軍,即便被上司拋棄了,依舊是大唐官軍的一員。而山穀裏的人都是沙盜,與官軍勢不兩立的沙盜。即便他們自稱為樓蘭人!
所以,雙方今後再無交往,是最好的結局。
但這種觀點,卻找不到幾個支持者。特別是一些像方子陵一般年紀的禁衛和民壯,在樓蘭人的熱情款待下,已經開始樂不思蜀。王洵曾經親眼看到,幾個飛龍禁衛在昨天傍晚時分,悄悄地鑽進了樓蘭女子的帳篷。還有更多的弟兄,帶著滿臉羨慕,躍躍欲試。
“傷風敗俗!”躲在無人處,王洵偷偷腹誹。可他也拿不出什麼好辦法。樓蘭人的風俗自古以來就是如此,適齡男女之間隻要兩情相悅,隨時都可以鑽進對方的帳篷過夜。作為外人的他,根本無權對此指手畫腳。
況且,在鬼門關前打個了滾回來之後,很多弟兄們已經完全看開了。既然朝廷像丟垃圾一樣,拋棄了大夥。那麼,留在樓蘭部落裏開枝散葉也不錯。至少,不用再回到長安去,趕著被楊國忠換一種辦法殺人滅口。
一夥有家歸不得的男人,一個急需補充新鮮血液的部落,雙方幾乎是天作之合。有時候,王洵甚至懷疑,那些熱情如火的樓蘭少女,是不是部族長老刻意派來勾引弟兄們的。通過最近幾天散步時的偷偷觀察,他發現,樓蘭部落中的女人數量,遠遠高於男人。因為生存條件惡劣的緣故,部落中的兒童,也是男少女多。再加上不斷與周邊部族爭鬥等因素,身體強健的年青男子,在這裏簡直是無價之寶。很多帳篷前,都是五六個女人,圍著一個成年男子在打轉。
兄終弟及,父死子承,兩種在中原人眼裏被視做禽獸不如的行為,在這裏幾乎是天經地義。隻要對方不是自己的生身之母,在其丈夫死後,便可以接納為妻妾。起初王洵對此大為震驚,可轉念一想,便明白了其中道理。樓蘭人不擅長耕種,即便溫泉附近四季如春,也不懂得將山穀裏的空地開辟成農田。這樣,他們的食物就完全靠放牧、打獵和劫掠來獲取。如果家中沒有男人支撐,女人們根本無法繼續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