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比對著殺人犯要強得多。
雖然沒人看得見她,但是現在依偎在陸家華胳膊的姿勢總讓她有點不適應。
現在掛在冰塊身邊,她才見識到他的不平凡高度。即使她不是個小短腿姑娘,也跟他有著頗大的身高差,她的腳無法觸地。她就像披在他肩膀上的披風,在穿行中搖晃不已。
對了,她可是阿飄,應該會……飄吧?
她嚐試了一下,雙腳果然可以踏空而行。當阿飄也不是那麼難,隻是她還沒學會阿飄的生存之道。
接著,她發現陸家華的步伐加快,走道上的路人甲乙丙丁也越來越多,大有川流不息之勢。一想到自己這隻阿飄可以碰到人,感覺得到別人的肉身,她就盡量躲。
不是自己親過的人,不能亂碰。
為了應付左右兩邊紛遝而來的路人,劉瀟瀟不禁發出慘兮兮的叫聲。一直正視前方的陸家華卻是步履輕盈,看得出來心中有點樂。
正當一個邋遢的中年警官頂著個大肚子油膩膩地朝劉瀟瀟迎麵而來時,她下意識躲到陸家華的臂膀後。
可是,那大肚子在走道上霸道橫行,步步逼近,她不得不急中生智,兩腿跳起,瞬間從後把陸家華的腰肢夾住。
這一刹那,陸家華猛地停下步子。
“嘿,小陸,聽說你要歸隊啦,真是可喜可賀。現在回辦公室嗎?你以前不是嫌這條道人多嗎?怎麼今天走這邊?”那個大腹便便的警官笑著跟陸家華打招呼。
陸家華僅僅點頭回應一句:“隻是暫時歸隊。”
他繼續往前走,方才眼裏的微弱笑意都化成眉心上的一個小褶皺。
不見陸家華停步,劉瀟瀟又長籲一口氣。她差點就要以為陸家華發現了她。如果不是成了阿飄,她敢肯定自己會因為心髒驟停而死。
劉瀟瀟的心就是大,沒被發現就心安理得,抱了樹就不下來。考拉抱樹的姿勢最省事,不用自己跟著走,也不用害怕撞到行人。
隨後,陸家華停在一個辦公室前,沒有即時開門。劉瀟瀟把頭搭在他肩上,看他臉色有點沉沉的,再瞟了門牌一眼:
高級刑警,陸家華。
“果然是警隊精英。”劉瀟瀟嘖嘖稱讚。
眉頭輕輕一挑,陸家華把門打開。
這個單間辦公室很普通,但奇怪的是家具上都有些灰塵,似乎很久沒人使用過。
門關上後,陸家華站在門邊好一會兒,目光在室內走走停停,好像在重遊故地。劉瀟瀟好像看到他的眼裏有著什麼東西在掠過,應當是在回憶。
隻聽他冷不丁地對著空氣問:“還要抱到什麼時候?”
劉瀟瀟皺眉打量室內四周,這裏除了陸家華,沒有半個人影……
“我數五聲,給我下來。”低音冷冷地開始數數,“五,四,三……”
即使陸家華數到了“一”,劉瀟瀟還是一臉懵懂,腦內翻出自己三次跟他對視接觸的情景,心中倏地一怵。
難道他……看得見?
當劉瀟瀟意識到這個駭人的真相時,陸家華的一雙清冷眸子正瞪著伏在他肩頭的她,眼底是掩藏不住的嘲諷。
沒有閃躲沒有移開,就是看著她。
“啊!你都看得見!”
劉瀟瀟立即快速地從陸家華的身上下來,尖叫不停:“啊啊啊!卑鄙!無恥!下流!”
她像隻被貓發現的老鼠,驚慌地一手遮一處,在室內到處竄著找地方藏。
陸家華的嘴角微微勾了勾,眼裏閃過一絲戲謔,雙手環抱倚著牆,悠悠地說:“你盡管叫吧,叫破喉嚨也不會有其他人聽到。”
剛躲到辦公桌後麵的劉瀟瀟立馬怔住,像隻試探外界的老鼠一樣把頭露出桌邊,狠狠地瞪著陸家華:“卑鄙無恥加下流!竟然看得見聽得見還……還裝不知道!你是存心吃我豆腐啊!”
陸家華看著這隻隨時想要撲過來咬人的“老鼠”,眉頭揚起一個小小弧度。
他歪著頭,冷冷地看著她:“到底是誰卑鄙無恥加下流?又到底是誰存心吃人豆腐?”
劉瀟瀟知道這種時候,打死都不能承認那個誰就是自己,更何況她都死了,他也打不死。
“你!”劉瀟瀟脫口而出。
“這話可是你說的,那我不做到這份上就說不過去了。”
說著,陸家華緩緩地走向辦公桌,又緩緩地繞到旁邊,如同一隻優雅的貓咪逐步靠近他的獵物。
劉瀟瀟臉上泛出通透的潮紅,慌忙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正要找其他路子走出去,可這裏除了陸家華走過來的那邊是通行的,就沒有路可逃。
“我數五聲,給我出來。”這回數數的低音仿似喪鍾的敲鳴,“五,四,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