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瀟瀟窮盡自己一生的智商去尋思辦法,可就是脫不了當下的困,在槍杆子下再多的掙紮都是徒然。以前她隻覺得警匪片裏的槍戰刺激過癮,可輪到自己頂著一支槍,就是刺激過度。
她真的要做隻名副其實的阿飄。
其實,她真的不怕死,就像第一次出竅的時候一樣,不過是提早把本來不屬於自己的命還回去,麵對死亡她總是可以從容甚至寬容。
可,黑亮的槍口磨著她的太陽穴,她不怕死,但怕痛。誰知道一槍打過來,會不會打偏了,腦袋穿洞卻不致死,徒留洞空穿風,痛苦不堪呢?
想想都痛,不由得就顯露出女孩子家的膽小,她嚶嚶幾聲。
“裝可憐也沒用。”柯非凡歪嘴說道。
“誰稀罕裝可憐!我怕你動手不幹淨利落,讓我半死不活!”
柯非凡就怔了怔,哪想到這女生還嫌自己會不利索。劉瀟瀟的憤然抗議剛畢,一個力猛地扯住柯非凡的手槍——
陸家華倏爾抬手靠近,一手壓槍,柯非凡一個吃驚,果真手殘扣了扳機,咻的一個微聲,一顆子彈疾飛出去。劉瀟瀟簡直不敢想象到底發生何事,眼梢餘光看到自己身旁一絡發絲應聲而斷,輕盈飄逸地緩緩墜地,胳膊表麵有點辣痛。
天……天啊,我是不是中彈了!
她猛地低頭看過去,白白的胳膊上劃了一道不深的血痕,許是方才子彈近處掠過的痕跡。
“番茄……種番茄……”
方才還在跟柯非凡搶槍的陸家華此時又埋頭做農夫,口裏喃呢。劉瀟瀟真想求求自己對種番茄的心理陰影麵積有多大。這方才一瞬不是陸家華突然清醒,而是借著藥效胡鬧一把,差點把她的命給鬧掉了……
柯非凡也是一臉驚恐,又瞪著陸家華,顯然吃驚與憤怒並行。劉瀟瀟這時候急了,抱緊陸家華挪動著,往後退。
“小孩子鬧鬧……別較真別較真哦。”她隻能擠出討好的笑容。若矮子真惱了,冰塊的命就真的融成水了。
她試探地說:“你看,他分不清誰打誰的?滅我口,行。他,你就放了吧。警局知道他來找你,如果他有個什麼事,會引起警局懷疑,你也討不到好處的……”
柯非凡沉吟,眯眼瞧著他們好幾秒,笑了。
“你是他什麼人?臨死還要護他。”
反正都死,就死得悲壯些。古裝劇裏不就有那些忠貞烈女,打著誰誰誰的發妻名義去殉情嗎?到這個時候,她也想試試。
“他女朋友!”
她也不客氣,啵的一聲,親了還伏在她肩裏的陸家華,印證這個說法。輕碰之後,不禁讚歎他的臉頰當真滑滑好觸感,猶如冰麵卻溫暖如春,就跟她第一次見麵非禮他的時候一樣,隻是現在是實體的肌膚之親,更有實感更美妙些。
但,她終究是個女孩子,有點羞羞,臉一下子就紅了,那半張紅腫的臉更是紅透,果真成了熟透的番茄。被人非禮後的陸家華還傻愣愣的,抬頭看了看,刹那間好像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東西,咧嘴燦爛地笑:“大……大番茄。”
還在害羞的劉瀟瀟身子頓時一歪,無奈想扶額,她在生死一線,他在笑看番茄。兀自生出一種對牛彈琴的悲涼。
柯非凡看到這樣“悲涼”的畫麵,忍不住就要笑出聲:“說說看吧,涼風有信。”
“什麼?”劉瀟瀟呆呆看著柯非凡的笑容。
“‘涼風有信’的下一句。”
“秋月……”她猛打住,心思一轉,回答,“你是我的小啊小蘋果。”
柯非凡頓時籲出一氣,收起頂著她頭的手槍。
“唉,自己人,虛驚一場。”
虛驚?
看到劉瀟瀟眨巴著眼不知所以,他解釋:“我剛才是試探你,不知道你是人質,還是這裏的人。”
試探個鬼,還虛驚?她是實實在在地受驚!現在的感覺就好比她都已經安排好身後事,就差往棺材裏跳。豈料,一跳,腳還沒碰上棺材,棺材就被人抬走了……
“剛才那樣的情形,當然要謹慎點。不清楚你的身份,所以先觀察你的反應。”
劉瀟瀟撇撇嘴:“我都這麼狼狽,哪裏像壞人?”
“我一進門,你都不問我是哪邊的人,感覺就很可疑。”
這個嘛,還真有點道理……她阿飄的時候知道他,柯非凡可是沒有見過她的。
柯非凡嗬嗬笑:“做臥底久了,就會知道眼睛看見的往往不可信。即使你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樣,可你也有可能是先對l下手的人。”
這個l自然就是指陸家華。
他懷疑劉瀟瀟是與馮少峰一夥,用美人計把陸家華纏住,再趁他不備時下藥,然後被發現,三人打鬥起來。這樣也解釋了為何房裏一片狼藉,她也那般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