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然起舞,她快速旋轉著,足尖點地,玫紅色的衣裙勾勒起玲瓏的身材,扭轉著腰肢,少女最美好的年華永遠停留在山河鏡中。
她眼睫輕輕眨動,手指撫過那山河鏡的鏡框,咒語化作一道道古樸的符文接二連三地打在鏡內。
這便是夙昔當年的光景,在太陽星的日神殿中跳動著,盡情伸展著腰肢,為著日神而舞動,輕柔慢撚撥弄著琴弦,她隻為日神起舞。
時光如梭,白不了她的鬢發,青絲如昨。
時光沉浸如水,讓她陷入永恒掙紮中。她歎息地注視著宮殿內的一切,本以為當年一戰便是結束,誰料想,最後死的死,傷的傷,殘的殘。苟延殘喘活到今日卻死去的羅成近在眼前,抱著他的屍體將他帶回虛界,也是徒勞。
其實,羅成活到如今,早已油盡燈枯,救活她,也不過是借了帝俊的河圖洛書,到底,她還是承了他的情。
本以為,再也不會見麵,誰知他竟是親自來到虛界,是要找回當年失去的東西嗎?可是,跟在你後麵的那個女子又是誰?
她不願意相見,她隻想躲在這深宮寂靜處,靜靜地守候著孤零零的宮殿,有人說月宮最為清冷,卻是不然,她隻覺得她這虛夜宮更是冷冰冰的,竟是沒一絲生氣,連個活的東西都找不到。除了死的,偌大的宮殿,還有什麼?
夙昔搓撚著手中珠鏈,溫潤的質感是一直未曾改變過的,她心中顫抖,不想見,不想見,將他們趕出去罷!
是了,她動手將他們趕出去。可是……當一次又一次的施法過後,他一次又一次地破除,他太了解自己了,沒有辦法啊,她終究還是鬥不過他……
她聽到了腳步聲,有男有女,有輕有重,唔……還有帝俊的後輩呢,可惜,都與她無關,她的眼裏,便隻有那個男子,她的目光定格在了他的身上,“你來了?是要拿回在我這裏的東西嗎?”
玖璿、冥止、夙非、畫箏,四人並排站在了台階之下,一步步地走上了台階,雪白的台階由特殊的石料製成,濃鬱的靈氣單是踩在上麵便鑽進了腳底心,直衝元海。
畫箏見到夙昔的刹那,眼中閃過一抹銳色,沒做聲。冥止雖然憋屈數百年在虛界的找尋與碰壁,但也知道這是必須經曆的,可見到夙昔之時,心中總有幾絲怪異。玖璿當然不知畫箏、夙非、冥止、夙昔這四人之間到底有何糾纏,但不妨礙他對時局掌控的敏感度。
話一出口,夙非沒有回答,可所有人都在等著他說話,各有所思。
終於,他開口了,“夙昔,那日一別,我還以為你我再也不會見麵了。沒想到……”
“沒想到竟是活了過來,而且還活生生地站到了你麵前?”夙昔清冷地反問。
玖璿眉頭一皺,這女人說話的口氣太像洛昀了,而且當日複活她之時,自己也是在當場的。
“是的。見你一麵,我便安心了。”夙非說得是實話,說話的口吻很是惋惜。
那一戰,他多少有些不忍,天道不許他們存在,唯有大戰一場。最後留得一線生機的不是傷得過重便是將本身的大氣運分給萬千生靈,最後在神王的掌控之下,然而說到底,夙非這些被稱作是神的存在,是殺戮的終結者。他們當年做的,正是以殺止殺。
“你安心便安心,可我不會。你我之間不是個人恩怨。”夙昔原本淩厲的眼神轉向玖璿時柔和了些許,然後歎息般地道,“你不該帶個孩子來的。”
夙非看出了她隱隱的憤怒之意,冷聲道,“不,你錯了。”
夙昔啞然,冥止笑意盎然,很有興致地瞄了一眼所有人,然後對夙昔說,“諸神之戰,他也參與了,你看不出他是誰嗎?”
聽此,玖璿並不驚訝,他自從進入虛界就發現不對勁了,尤其是天鎖刀的震動讓他感受到來自靈魂的變動,他的力量不斷地成倍飛漲,他知道這些和自己有著共同目標的人們,不,或者說是神更恰當一些,都預備著這一刻的到來。
夙昔紅唇微張,顯然沒有看出玖璿的真身到底是什麼,取出山河鏡,仔細瞧了一眼,道:“此鏡名為山河鏡,後來被我所得,玖璿是嗎?你且照照這鏡子,看看能看出什麼來?”
見到這麵鏡子的時候,玖璿說不震驚那是假的,他曾是在明璃那兒見過,怎地這鏡子到了她的手中。
夙昔何其聰慧,問,“你是否見過此鏡?”
“是的,曾經在明璃處見過。”
“是麼~你如此一說我倒是覺得你還真可能是那個人。你快照照鏡子看,裏頭都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