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兩室一廳,僅五十平米的廉住房裏,徐超正趴在茶幾上奮筆疾書。這兩天隻顧著玩,家庭作業一字未寫。
現在離上晚自習不到三小時,他得把落下的作業全部寫完,否則可以預見老師的臉會黑成什麼樣子。
“小超,先來把飯吃了再寫吧!”徐超的母親徐麗萍從廚房裏端出幾個小菜,擺放在小陽台的餐桌上。
雖然已經快四十歲,但用‘風韻猶存’四個字來形容徐麗萍,絕對名副其實。
窈窕的身材,白皙的肌膚,秀美的五官,歲月的年輪似乎沒在她的身下刻上太多痕跡。
“媽,你先吃吧!我來不及了!”徐超沒有抬頭,手中的筆也沒有絲毫的停頓。
“你這孩子!”徐麗萍見兒子這麼著急,既心疼又忍不住責備,“誰讓你周末瞎跑的?我才出差幾天,你就野得不著家。”
徐超抬起頭苦著一張臉:“媽,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嗎?你乖乖去吃飯,別影響我寫作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老班,典型的更年期婦女,要是我欠她作業,會被她的口水淹死的!”
“好好好,我不吵你!”徐麗萍並沒有去吃飯,而是走到徐超身邊坐下,默默地陪著他。
“媽,我求你了!”徐超放下手中的筆,有種想扶額的衝動,“你這樣眼睛不眨地盯得我直發毛,叫我怎麼專心做作業?”
“喲,兒子長大了,還不給媽看了?”徐麗萍真想一輩子都能這樣看著自己的兒子,那麼就算再苦再累,她也毫無怨言。
“你是存心想讓我挨老班劈,是吧?”徐超知道要是不乖乖聽話把飯吃了,他就別想能專心寫作業,“好!我怕了你了!我投降!吃飯!”
“這就對了!吃飽了,才有力氣學習嘛!”目的達到,徐麗萍高興地拽著兒子來到餐桌邊。
雖然菜式很少,也很簡單,但每一樣都是徐超愛吃的。看著埋頭狼吞虎咽吃飯的徐超,徐麗萍欲言又止,不知該怎麼開口,隻得不停地往徐超碗裏夾菜。
“媽,你也吃呀!”徐超夾了一筷子徐麗萍愛吃的青椒肉絲放到她的碗裏,“有什麼話就說,別一副欲語還休的嬌羞樣。難道是找到男朋友了?”
“胡說什麼呢!沒大沒小!”徐麗萍白了徐超一眼,“再過兩天就是你十八歲生日了,我想帶你去嶸山市去找……”
“不去!”徐超一口回絕了,埋頭大口大口吃飯。
“小超,他畢竟是你……”
“別說了!打死我,我也不去!你也不許去見他!”徐超放下碗筷,站了起來,“我吃飽了,你慢慢吃!作業我帶到學校裏做。”
說完這話,徐超將茶幾上的書本、文具一股腦塞進書包裏,拎著就走,不理會徐麗萍的呼喚。
鬱悶地低頭向學校走去,剛到大門口,就碰到了他的死對頭白誌遠。
白誌遠今天被他爸莫名其妙地狠狠罵了一頓,窩了一肚子火,正愁沒處發泄呢,見到徐超,立馬成了複活的火山坑。
“徐超,你小子還敢來上學?不怕爺打斷你的腿嗎?”
徐超心情也不爽到了極點,很想和人好好幹一架:“有本事你來打呀!別光說不練,就是個膿包!”
兩人三言兩語就扭打在了一塊,結果可想而知,學校大門口打架,那性質跟賊偷公安局一樣,屬於挑戰權威,雙雙被校長、教導主任、班主任依次請去喝思想教育茶。
礙於白曉天的身份,老師對白誌遠進行了說服教育後,就放他回教室上自習了。
而徐超不僅被要求寫三千字的檢討,還通知了徐麗萍來學校。冗長的說教後,總算熬到了班主任口幹舌燥時,這才放他們娘倆回家。
到家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徐麗萍本想再找兒子好好談談,卻被徐超一句“我累了”擋了出來。
望著緊閉的房門,徐麗萍心裏有著說不出的滋味。是她虧欠徐超太多,是她沒用,不能給兒子更好的生活!
其實徐超根本沒有睡意,隻是他知道母親想和他說什麼,而他不願談及而已。
他躺在床上,呆呆望著天花板,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
“這就是你背著我,偷偷生下來的崽?別以為生下他,我就會承認他是我的兒子!也別想從我這兒拿到一分錢!”
“他生病,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當初誰讓你要生下他的?想拿他來敲詐我?沒門!”
“我的孩子和老婆被仇家殺了,現在小超是我唯一的根,我要帶他走!”
“滾!就算死,我也不會跟你走!”那一天,十六歲的小超,舉著菜刀將那個冷酷無情的男人從家裏趕了出去。